小師妹兩天沒有理他了。
歐陽戎認真反思了下,那天下午確實不該“違背婦女意願”。
隻是當時她明明能一腳踢飛他,但是就是沒有實質性反抗,甚至還很配合的換上了薄絲足襪,歐陽戎也拿不準她到底喜不喜歡。
而且到了後半程,小師妹直接變身為小鴕鳥,腦袋埋胸不說話的,歐陽戎隻能當是默許了。
這兩天他抽空上門,都吃了閉門羹,理由是和離裹兒、秦纓一起去參加賞菊宴,沒空見某人,也不知道是不是臉皮薄,暫時無顏見。
歐陽戎也沒多想,這兩日投身於江州大堂的正事公務。
這一日,晚,他又去了一趟潯陽王府,參加書齋議事,離閒一家、陸壓、還有小師妹都在。
不過議事時,小師妹全程冷若冰霜,站在離裹兒旁邊,也不瞧他。
這番反應,反而惹得離裹兒眼神古怪起來,目光在歐陽戎與謝令薑之間打轉。
歐陽戎咳嗽了聲,假裝無事發生。
最近的書齋議事主要三件事,平叛前線戰報、洛陽朝堂動向、還有……離大郎與秦家女的相親進度。
一場會議下來,洪州前線,秦競溱與征討大軍那邊,傳來的戰況,目前為止頗為順利。
洛陽朝堂那邊,沒什麼太大的事,值得注意的是,衛氏女帝最近開始主動過問起大周頌德天樞,還有四方佛像的進度問題,頗為重視。
歐陽戎與離閒商量了下,覺得江州這邊也得加緊進度。
最後,眾人話題來到了喜聞樂見的離大郎的催婚相親環節。
離閒、韋眉臉色期待的盤問一番,得到的消息平平,沒啥進度,夫婦二人麵露些許失望。
離裹兒手指輕點下巴,眯眼分析,給離大郎出謀劃策。
今日冷若冰霜、莫得感情的小師妹,沒有插話。
離閒臉色猶豫了下,還是提點了長子一句:
“大郎對這事要上點心,讀書的事先放一放,現在先成家,不比以前書房悶頭讀書的時候,現在好歹也是個江州彆駕,你又不差,麵對秦家女無需自卑,若是需要什麼支持,直接說,咱們都會幫你。”
嘮嘮叨叨,離大郎無奈點頭。
離閒頓了頓,當著妻兒子女,還有歐陽戎、謝令薑、陸壓等人的麵,仰望窗外,撫須長歎:
“想當初,本王在長安做皇子,可是長安一百零八坊有名的俊郎君,不知有過多少婦人小娘暗送秋波,唔不比檀郎現在在洛陽城的名氣小多少。”
正端茶輕抿、餘光瞄小師妹的歐陽戎捂嘴咳嗽,趕忙放下茶杯,擦拭嘴角,剛剛差點一口茶噴出來。
眾人側目。
假裝沒有看見檀郎“伯父您吹就吹彆提我啊”的哀怨小眼神,離閒臉色有些噓唏:
“大郎貌我,怎會拿不下一位秦家女,可想而知條件都夠,隻是有些缺乏經驗,這樣吧,你還是多請教下檀郎,他俊朗非凡,又是年少有為,見過的蝶蜂定然不少,想必熟練。
“至於裹兒的話,伱聽著參考就行,她也沒甚經驗,雖然說的一套一套的,但不具說服力,兼聽則明吧,你自己決斷。”
歐陽戎:“……”
離裹兒:“……?”
離大郎一愣:“還以為父王要教我。”
從剛剛起就一直被韋眉似笑非笑眼神盯著的離閒,板臉教訓,義正言辭:
“瞎說什麼呢,為父我早就忘光這些事了,不入情場多年,已為人父,清心寡欲的,沒什麼可以教你,你若成家,想學舉案齊眉、夫妻和睦之道,倒是可以來問為父。”
離大郎撓頭。
韋眉卻是沒有放過嘴甜夫君,冷笑了下:
“某人要是真的情場老手,怎麼現在連老情人都製不住,一人的情債,白白連累大夥。”
離閒無奈求饒:“眉娘,我是真的和她沒有什麼,都沒開始過談何情債?那個女官妙真,也不知為何,一直記仇至今。”
韋眉點頭,怪聲誇讚:“還不是因為七郎是長安一百零八坊有名的俊郎君,人家單相思被拒也放不下你啊。”
“沒有沒有,其實這一點還是比不上檀郎……”離閒唯唯諾諾。
歐陽戎忍不住放下茶杯:
“伯父伯母,大郎,其實我也不擅長這事,我老實一人,哪裡是什麼情場老手,折煞我了,你們可能是對我有什麼誤解。”
謝令薑突然開口,最為致命:“前幾天誰說要點撥一下大郎來著。”
“額。”歐陽戎頓時尬住。
捂拳咳嗽,偏頭朝好奇看來的離大郎道:
“一些陋見,今日想想還是不獻醜了,所以大郎加油。”
謝令薑輕哼一聲,韋眉與離裹兒交換下眼神,
三女算是看出來,男人這一個個的,都是吹牛口嗨怪,也就會給彆人當狗頭軍師。
離裹兒撇嘴,還不如她這個理論大師呢。
少頃,書齋議事結束,眾人紛紛散去。
歐陽戎走出門,本想追去問下小師妹,最近參加賞菊宴怎麼樣了,文氣是否充裕什麼的。
結果來到長廊上,卻不見那道倩影,散會後似是
歐陽戎無奈,從袖中掏出一摞書卷,低頭瞧了眼。
知道小師妹需求後,他這幾夜翻了下書架,把一些能找的詩集全找了出來,想著小師妹可能用得上。
想了想,與陸壓閒聊了幾句告辭,擺脫眾人後,歐陽戎獨自去往府內某間閨院。
眼見謝令薑的閨院沒有燈火亮起,歐陽戎略微失望,人不在,可能今夜是回靜宜庭休息去了。
歐陽戎走進無人的閨院,把精心翻出的這一摞詩集放在了院內石桌上,用茶壺壓著,轉身離開。
剛出院門,歐陽戎撞上了返回閨院的離裹兒、彩綬幾女。
隻見這位梅妝小公主走在最前麵,手裡挑著一隻雅致燈籠,散發淡淡螢青色的光芒,裡麵似是有一堆螢火蟲,與其說是燈籠,不如說是仕女趣物。
歐陽戎與她的目光,在空中對視了一眼。
離裹兒看了眼歐陽戎身後黑燈瞎火的院子:
“謝姐姐散會後,好像直接出府了。”
歐陽戎點頭:“就是放些書,她需要看,沒事了。”
離裹兒淡淡點頭,問:“外麵涼,歐陽公子進去飲杯茶?”
歐陽戎搖頭:“不了,正好有些事找大郎,這就過去。”
離裹兒輕“哦”一聲,沒有絲毫多問,二話不說就提著螢火蟲小籠,與歐陽擦肩而過,帶著彩綬等丫鬟離去,進入閨院。
剛剛問話就像隻是客氣一下似的。
歐陽戎沒有在意,這位小公主殿下就這性子,倒也習慣。
說起來,自從上回走錯閨院送錯情傘之事過後,二人便沒有太多私下交集,默契保持距離,隻在書齋議事時會聊幾句。
歐陽戎轉身離開,輕車熟路的去找離大郎。
他走後,身後屬於離裹兒那間閨院,燈火亮堂了起來。
走進閨樓,離裹兒把螢火蟲小籠遞給彩綬,吩咐幾句,獨上高樓。
彩綬等丫鬟沒有跟上。
閨樓沒有點燈,黑暗中,她額頭的梅妝鮮豔,兩手抬起一些衣擺,默默拾階而上。
樓下隱隱傳來了包子臉小侍女和其它丫鬟們在空地上放生螢火蟲的嬉笑聲音。
離裹兒垂目來到三樓,推門而入,進入書房。
沒去點燈,她走到書架前,打開一處隱秘暗格,
裡麵靜靜躺著兩隻丹盒與一張紅紙。
兩隻丹盒,材質分彆是玉與楠木。
玉製丹盒,乃太清之禮;而楠木丹盒,是玉清之禮。
倆丹盒旁邊的紅紙瞧著皺巴巴的,卻又被人展平過,折疊整齊的擺好。
離裹兒盯著姻緣紅紙看了會兒,伸手取出太清掌教送的那枚玉盒,裡麵有兩粒奇臭金丹。
她素手把玩玉盒,走至窗旁,垂下眸子,似是注視夜幕,又似是看向某人頭不回離開的方向,忽而輕哼。
“不喝拉倒,也懶送你……看心情吧。”
……
歐陽戎告彆離大郎,離開王府,返回了槐葉巷宅邸。
路上,他還想著怎麼哄小師妹,可一回到家中,卻撞上甄淑媛斜來的嗔怪目光,羅裙婦人責怪他回來晚了,說婠婠剛走。
歐陽戎一愣。
“小師妹來了?”
“嗯,坐了會兒,你遲遲不回來,我讓她彆等了,早點回去休息,哼,也讓你小子長個教訓。”
歐陽戎啞然。
“對了,婠婠還送來點東西給你。”
“什麼東西?”
“不清楚,讓薇睞送去你房裡了,可能是秋衣鞋子什麼的吧,包袱摸起來像是衣物,也沒打開瞧。”
歐陽戎多問了一句:“小師妹沒和你說什麼?”
“什麼說什麼,綰綰不和以前一樣嗎,怎麼,你們倆拌嘴吵架了?不像啊,她剛剛陪我吃點心、插瓶時,還有說有笑的,不像是不開心,嗯,主要是也沒告你狀,按道理有什麼事,是要大報告的。”
甄淑媛好奇問,瞧見歐陽戎臉色,她突然眯眼:
“難道檀郎是又讓她受委屈了?狀都不敢告,強顏歡笑?”
“……”
歐陽戎無奈:“沒有。怎麼把我說的和壞人一樣,另外,什麼叫‘又’。”
又聊了幾句,歐陽戎有些鬆口氣的離開,從嬸娘話裡看,小師妹沒生氣不開心就好。
不過,到底是什麼東西,她親自來送。
少頃,他有些一頭霧水的返回飲冰齋。
歐陽戎讓白毛丫鬟去打熱水,轉身走進書房,瞧見書桌上的一隻包袱。
走去,打開包袱。
攤開的包袱裡,靜靜躺有一雙繡鞋,還有三雙女式足襪。
足襪材質有華貴絲綢,也有輕薄蠶絲,顏色更是多樣,三雙分彆為雪白、淡粉還有紫色。
除了這些物件外,包袱裡沒有什麼紙條之類的留言解釋。
“奇怪,好端端小師妹給我送這個乾嘛,難道是給薇睞的?大小不對啊,總不會是我穿吧,開什麼玩……”
歐陽戎話語卡頓,表情變了下。
他不禁拿起繡鞋與足襪,打量了下,這些鞋襪都十分乾淨整潔,不沾灰塵,但是上麵隱隱有小師妹的體香氣息,也不知為何……
鼻子嗅到了熟悉幽香,歐樣戎眼角狠狠抽搐了下。
“不是,你送這些乾嘛……”
他甚是無語,把幽香鞋襪丟回包袱,用力搖頭,一時間都不知道怎麼處理它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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