帳外的女子穿著織錦裙衫,垂在兩肩前的花辮上繞著與裙衫同色的發帶,模樣很是清麗秀致,聽到阿牛的話後,拎著食盒的手緊了緊,微咬了下唇道:“我來……沒有彆的意思,隻是我娘煮了解暑的酸梅湯,讓我給哥哥、還有州君及底下將士們送些過來。”

“州君既不在……”女子將下唇咬得發白,似覺有些難堪:“便勞陶將軍將這酸梅湯拿去帳中了。”

說罷將食盒往陶夔手中一塞,便小跑著往回走,隱隱還抬手抹了把眼。

帳內,鄭虎將外邊兩人的談話聽得分明。

他覷了眼蕭厲的臉色,不太痛快地道:“二哥,劉彪那妹子,近日貌似常來營地這邊啊?”

蕭厲的注意力已重新放回沙盤上,對此置若罔聞。

鄭虎越想越覺不痛快,道:“不知他們劉家這又是唱的哪一出,當初是他劉彪自己不聽軍令,好大喜功帶著同鄉人去送死。要不是二哥你帶著弟兄們去搭救,現在還有他劉彪什麼事兒?他劉家村的人倒好,對咱們弟兄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合著咱們欠了他們似的。”

說話間鄭虎已撩開帳簾,對著陶夔道:“傻小子,把東西給我!”

說是讓陶夔給他,實則卻已一把奪過那食盒,取出裡邊的冰鎮酸梅湯,一仰脖就給喝了個乾淨,憤憤道:“前天剛送了粥,今天又來送湯,不懷好心!”

最初帶領平登縣百姓起義的,是一叫劉彪的漢子,裴頌攻下奉陽、殺死長廉王父子的消息傳開後,縣令便夥同縣內豪商,強征糧稅,當起了土皇帝,嚴冬裡凍死餓死的百姓不計其數。

劉彪帶著同鄉人揭竿而反,宰了縣令開倉放糧,至此整個平登縣的百姓都頗信服他。

但平登縣本就是通州境內一貧縣,縱然打了反旗,在通州境內十七個縣裡,也是最弱的那一批,萬不敢同那幾個強橫的官縣和匪縣硬碰。

在蕭厲讓張淮、河陶夔帶著錦州副將的人頭來投奔前,平登縣也被幾個官縣匪縣拉攏過。

匪縣自是不必說,全憑著拳頭硬上的位,隻圖自身富貴,全然不管百姓死活。

劉彪舉事時便對平登縣百姓承諾,有他一口飯吃,必也不會少百姓們一口,自不敢同匪縣為伍。

官縣那邊倒是冠冕堂皇,說是替魏岐山招安他,但此後劉彪得帶著手底下一眾人聽那些縣官指示。

劉彪自認也掌握了一縣,不願低那些縣官一等,想再晾一晾,讓魏岐山那邊也給自己拋出個像樣的橄欖枝。

隻是這一等,遲遲沒等來結果。

張淮帶著陶夔來到平登縣後,憑錦州副將的人頭,被劉彪奉為座上賓。

後來錦州發兵打了通州境內的官縣,張淮又周密布局,加之陶夔在戰場上勇猛無雙,平登縣很快便在亂局中搶占了足足兩縣的地盤。

但隨著被張淮遊說招攬入夥的勢力越來越多,他又極有眼界,能謀善斷,劉彪在軍中的影響力已遠不及張淮。

初時跟劉彪同村的那些人還想幫他出謀劃策,讓他同張淮分出個高下來。

可等蕭厲帶著宋欽、鄭虎一眾弟兄趕來同張淮彙合後,直接以三天三縣的戰績,成功把軍營勢力又擴充了一倍。

死忠於劉彪的那點同鄉人,在這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的隊伍前,根本不夠看。

蕭厲又是坪州軍營出身,熟知軍中的各項規章製度,縱然手底下多是更夫走卒莊稼漢之流,他定下軍規軍紀後,嚴格操練,很快便訓出了一支有模有樣的軍隊。

劉彪和他的同鄉們,雖視蕭厲為大敵,卻也不敢貿然同蕭厲撕破臉。

沒等他們有什麼行動,幾大匪縣驚覺他們成長過快,已對他們群起而攻,劉彪一夥人便先行放下了成見,一致對外。

然而劉彪為了也能有幾樁拿得出手的功績,同蕭厲叫板,求勝心切一意孤行,不屑蕭厲和張淮製定的戰術,帶著願意追隨他的同鄉們擅自行動,最終被幾大匪縣包了餃子。

若不是蕭厲帶人去救,劉彪和他那些同鄉,怕是得全死在匪兵手裡。

後來麵對來勢洶洶的匪兵們,也是蕭厲帶著宋欽、鄭虎他們力挽狂瀾,以少勝多將其擊退。

錦州那邊雖覺出平登縣的強盛有異,但錦州已同南梁的三方盟軍開戰,無暇再分出人手來對付他們,隻能讓駐紮在通城縣的裴軍儘量把水攪渾,使通州境內的幾大匪縣和他們平登縣互相蠶食牽製。

蕭厲也深知這一點,故而將計就計,從打下第一個匪縣開始,便對外隱瞞消息,繼續打著匪縣的名頭做套,假意同其他幾個匪縣合作,知道他們聯合起來瓜分平登縣的戰術後,再將其逐個擊破。

通城縣是是錦州在通州境內的耳目,隻要瞞住通城內的裴軍,錦州便不知通州各縣當前的情況。

這幾場漂亮仗打下來,匪縣儘滅,其餘小縣也識時務地歸順了過來,隻待再滅通城縣的裴軍,整個通州便儘在囊中。

蕭厲在軍中也早成了說一不二的存在。

劉彪深知自己已沒有半點能同蕭厲叫板的資本,在軍中上下都推舉蕭厲當州君時,體麵地也選了蕭厲。

但最初跟著劉彪舉事的同鄉人們,對此還是頗有微詞,覺著是蕭厲搶了劉彪的位置,常找鄭虎、宋欽他們尋釁挑事。

鄭虎是個暴脾氣,本是半點虧都不願吃的,奈何每次想發作都被蕭厲給摁下去了,他對劉彪那夥人不滿已久。

當下見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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