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千裡之外的江南。
刑部侍郎到了地方後,似模似樣的查著江南織造府。那種獨有的紡織技法自有一套保密係統,每個匠人都是世代居住於此地,平時進出也需要搜身,最大程度上保證秘法不會外泄。
可在這種保密措施下,秘方還是外泄了。
江南織造真覺得有一口大鍋從天而降,端端正正扣自己腦門上,還甩不了,他叫苦連天,又厚贈禮物,提供一切便利,想要洗清自己的冤屈。
他頂多就是失察,絕沒有故意去泄露紡織秘法!畢竟這種秘方除了供給皇室使用,還會提供給各處官眷,沒準是從官眷那裡出現了紕漏呢?
刑部侍郎嘴上安慰著他,心裡無動於衷,他自己明察暗訪頂住最多的目光,私下裡還讓禦駕衛查探真相,雙管齊下,還真叫他發現一點端倪。
整匹的布料從織布機上裁剪下來,總會有一點剩餘的廢布,還有一些織錯經緯的布料,都需要集體堆放在某個房間裡,攢到一定的數量銷毀,避免外泄,負責看守這些廢料的老頭是個啞巴,乾這個活兒已經三十餘年,按理說應該信得過。
他唯一的異樣就是欠賭債的兒子,積累了巨額債務差點被砍手的時候,高呼著再過半月就有錢還了,阻止了賭坊的打手,而半月後,他也如期歸還了賭債。五百兩不是小數目,不是平民百姓不傷筋動骨就能拿出來的數額,是誰提供了這筆錢?
找到看門老頭一審問,果然就有線索,他承認是有人買通了他,把廢布料盜出去給對方。廢布料要銷毀的,管理自然沒這麼嚴格,看門老頭再監守自盜,誰也不能從一堆灰裡發現少了什麼。
刑部侍郎精神一振,可線索到此又斷了,幕後之人是蒙麵又遮掩的,並沒有留下線索,想找這麼一個人,比大海撈針簡單不到哪兒去。
侍郎看著禦駕衛的人又一遍遍找看門老頭詢問線索,終於有一點新的線索。
看門老頭:“我跟那人約好拿布料的地方是村口,夜裡,對方拿到布料時晃了一下,扶了牆壁,留下了痕跡和腳印。”
禦駕衛的人檢查過他說的痕跡後,肯定道,這過來拿布料的,必是一個女子,腳印跟指痕都能印證這些。
侍郎注視著這個叫“初一”的禦駕衛,“然後呢?”
“大人,隻怕這事,最終還是要落到織造府身上。”初一沉吟後說,“知道織造廢料的處理流程,知道怎麼規避各處的監管,還是個女眷,恐怕跟繡娘們脫不了乾係。”肯定是內部走漏的風聲才行。
侍郎點頭,“你說的也有道理,那你打算怎麼辦?”
初一笑了笑,“敲山震虎,引蛇出洞。”
隻要略略施展,就足夠引出幕後人了。
*
織造最近都在忙泄密的事情,在衙門連軸轉,七八日沒歸家,好容易得了空閒回家休沐,他的夫人撿著空閒親自過來照顧他。
沐浴淨身後,夫人跟他商量起過年的事,年關將近親友走
動,樣樣都是需要織造操心的,夫人擬好了大致的單子,請織造過目填補。
織造長歎一口氣,“比往常的再厚三成吧,等我過了這個關卡,還要勞動親友們再給我尋個平靜去處。()”差事辦砸了,就算他是皇帝耳目也少不了要降職處罰,與其如此,不如早點給自己尋個偏僻又不起眼的地方,消停幾年再圖以後。
“聽老爺這意思,案子是有頭緒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織造隨即振奮起來,“是有點眉目了,那賊人百密一疏,留下了自己的腳印和指痕,終究還是逃不過法網恢恢。刑部那是什麼地方?能人倍出,能夠通過腳印猜測住賊人的身高體重,再加上指痕,八九不離十。”隨後他又咬著牙說,“這該死的賊人,該把他千刀萬剮才是!”
竟然用這種法子陷害他,如果不是欽差英明神武,查明真相,他真真是冤死了。
夫人手上動作一頓,“查到了?”
“是啊,接下來就是挨個挨個用腳印來對比,查清賊人,還我清白。”織造又憤怒念叨了一陣,言語中難免透露出更多的信息。
夫人不動聲色的記下,又柔聲勸織造早些休息養精蓄銳,好處理賬務,看著織造疲憊的麵孔,夫人露出一個清淡的微笑。
欽差到了本地後也沒有另選住處,而是住在衙門的隔壁院落,證據證物等東西還是放在衙門的內侍裡,有侍衛巡邏把守。
而在侍衛輪換的間隙裡,有一抹人影溜進證物室,借著夜明珠的光亮,開始翻找裡麵的東西,
他似乎對內裡的陳設極熟悉,輕而易舉就摸到新進證物時,開啟匣子,果然從上麵看到了蠟油拓印的腳印和墨粉印染的指痕,清晰明顯,如果一一對比,想必抓住賊人不成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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