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曜猝不及防地昏倒在所有人麵前。

彆說是觀眾們,連原本喜不自勝的經紀人戴維都嚇了一大跳,瞬間就變臉成了熱鍋上的螞蟻。

觀眾們著急在彈幕裡詢問。

山腳下的戴維則是立刻撥通了救援小組的電話,一迭聲地催促,“喂!是醫療組嗎,快讓預定的直升機過來接人……”

酋長岩山頂上的其他輔助工作人員也都麵色焦急地圍在了少年身邊。

隻不過他們不是醫護人員,又不清楚情況,都不敢貿然上前挪動。

還是艾莫斯上來之後,氣喘籲籲地從附近拉來了個據說是醫生的攀岩者過來幫忙,大家才連忙遵從醫囑,跑上跑下地遞毛巾遞水。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

眼見餘曜被喂了水後依舊沒有蘇醒的跡象,反倒是在夜晚降臨的冷風裡,臉越來越紅,身上越來越燙。

所有人都心急如焚。

艾莫斯更是懊惱地繞著大鬆樹直轉圈,眉頭緊皺地不停望著遠處天際的方向。

好在早有預備的救援直升機來得很快。

十幾分鐘過後,整裝待發的醫護人員就抬著擔架從直升機上下來,齊心協力地把少年抬上了飛機。

艙門被大力關上。

螺旋槳迅速旋轉起來,在漸漸黑深的夜幕裡發出震耳欲聾的巨大轟鳴,迫不及待地飛向醫院。

直播鏡頭也在此時被掐斷。

觀眾們隻來得及聽見老邁爾斯說了一句,“謝天謝地,直升機可算來了!”就再也沒有了下文。

焦急的觀眾們:?

等等,到底怎麼回事?

你們好歹給個準話兒,餘曜到底出了什麼事!真的隻是累暈的嗎?

坐立不安的觀眾們在評論區議論紛紛,得不出什麼結論,乾脆跑去RedBull官方評論區留言,可惜也沒有得到回應。

他們隻好自帶話題地在自己的主頁不斷發表著求助動態。

於是各大社交平台上很快就出現了#餘曜NIAD#和#餘曜昏倒#的話題,並且同時躥上了熱趨。

其他網友沒看直播,但也都知道新晉冬奧五連冠天才少年就叫餘曜,一看話題榜單就懵了。

NIAD是什麼?昏倒又是怎麼回事?

他們連忙點開了話題,很快就在各式各樣的報道和網友們的最新評論裡了解到了事情的原委。

原來NIAD就是在一天之內完攀一條看上去就不可能攀登的懸崖峭壁!

這真的是人類所能完成的壯舉?

大部分人剛要震撼於少年居然花費了整整十一個小時,成功完攀了一條三千英尺的諾斯線,緊接著就在第二個話題裡看見了餘曜昏倒過去的揪心畫麵。

還沒有來得及高興的心啪嘰一下就懸了起來,火速加入了討論大軍。

【RedBull官方能不能儘快給出回應】

【我好著急,

餘是受了傷,還是生了病,他為什麼會突然暈過去】

【沒記錯的話,他在華國全錦賽上也昏倒過,是因為低血壓還是低血糖,總不能是心臟有問題吧】

網上議論紛紛。

這麼大的動靜,不可能不驚動那些本就牽掛著少年的教練們。

趙正飛最近感冒,晚上吃過藥就早早睡下,結果直接就被簡書傑大半夜地從床上給呼了起來。

趙總教練本來正做著餘曜蟬聯下一屆冬奧五連冠的美夢,被打斷之後迷迷糊糊的,剛要甕聲甕氣地發火,就聽說了是餘曜出了事。

他瞬間驚醒過來,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身,火急火燎地穿上衣服就跑到客廳,抖著手一遍遍地給趙威明打電話。

可惜電話始終顯示正在通話中。

再給宋雙成打,也死活沒有人接。

趙威明氣得好險摔了電話,嘴上不饒人地把趙威明到宋雙成都罵了一通。

搞攀岩的這幫子人就是不靠譜!

人好好的,交到他們手上才幾天啊,就出了這麼大的事!

趙正飛急得都想連夜坐飛機去m國。

他完全不知道的是,趙威明早就買好了機票,就等著去m國把宋雙成替換回來。此時人正在飛機上準備出發,手機也早早地在乘務組的提醒下選擇了飛行模式。

宋雙成倒是還沒上回國的飛機,但消息傳來的時候,他正在房間收拾東西。

等聽說是餘曜昏倒,著急忙慌地叫了輛車就開始往梅奧急救中心趕,連手機都沒顧得上拿,自然也不可能會有人接通電話。

網上,現實裡的人們都因為餘曜亂成了一鍋粥。

病床上,餘曜自己卻覺得自己好像是做了一場漫長的美夢。

夢裡有人把他扶到自己的溫暖臂彎裡,伸手儘可能溫柔地掐了下他的下頜,然後喂他吃下了……可能是半個的藥丸。

原本急促跳動的紊亂心率瞬間就被安撫成了正常人的規律波段。

最痛苦的根源被暫時扼製住。

少年昏睡中依然緊鎖的眉頭就慢慢舒展開。

“唔,藥效不錯。”

有人帶著笑輕輕歎息著,然後把他重新扶躺到枕頭上,用手輕輕握住他的。

“這是我目前所有的積蓄,現在都給了你了。”

很熟悉的聲音。

少年的眼睫毛顫了顫,下意識死死攥住對方的手。

可惜下一秒,就感覺到那隻溫熱的大手稍稍用力地掙開了自己。

來人用一種遺憾的語氣道,“我也不想走。”

少年能感覺到自己散亂的頭發被人輕輕捋到了耳後。

“但是東西太貴,還差一半。”

那人無可奈何地抱怨,語氣卻自信地仿佛一切都儘在掌握之中,“我們說好的,會讓你好起來,當然要說話算話。”

沉穩的腳步聲漸漸走遠。

餘曜試圖睜開眼,卻因此陷入更深一層的黑甜

夢境裡,徹底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時,是一個清晨。

明媚晨光和嘰喳鳥鳴聲裡,少年努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就見到一群人正慘白著臉地圍在自己的病床前。

大家怎麼都來了?

餘曜慢慢呼吸著,試圖把眼睛睜得大些,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緊緊盯著他的人發現了動靜。

“醒了醒了!”

趙威明第一個躥了起來,“我去叫醫生!”

宋雙成連忙過來把少年扶坐起來,“小餘,現在感覺怎麼樣?”

坐在輪椅裡的唐清名打量著餘曜的臉色,好半晌兒,消瘦一圈的緊皺臉上才露出了個放鬆的神情。

“我覺得看上去好多了,”他指揮著眼圈紅腫的謝海青,“彆哭了,你先去給餘曜倒杯水。”

謝海青哎哎兩聲,剛要起身。

同樣守候了一天兩夜的戴維一個箭步,就搶著把兌好的溫水送到了少年的唇邊,“應該不燙了。”

確實有點渴。

餘曜雙手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啜飲著,等神思清明了點,就看了看自己裹得像粽子似的雙手,以及……紮在腳背上的透明輸液管。

等等,不是隻有小嬰兒才打腦袋或者腳背嗎?

少年的神情一下僵住。

【那是因為魚魚你的手背上都是傷口,護士們不忍心下手啦】

7878的電子音從腦海深處響起。

餘曜想想也是這麼回事,就把視線從輸液管上挪開,動了動唇,嗓音乾澀,“大家怎麼都在這裡?”

自己不就是因為運動過度暈倒了嗎,怎麼教練們和戴維先生看上去像是守了自己很久的樣子。

餘曜看了看牆上的鐘表。

現在才早上七點多,大家都沒有睡覺的嗎?

少年此時還以為自己隻是睡了一覺。

趙威明剛好把值班醫生喊來,聞言就抹了抹臉,紅著眼圈道,“你昏倒的突然,又昏迷了一天兩夜,我們都嚇壞了,都不敢回去休息。”

“一天兩夜?”

餘曜吃了一驚,自己居然睡了那麼久?

他不由自主地想到自己的那個奇怪夢境,可惜夢裡人說的話和動作都隨著他的清醒而變得模糊,怎麼想都想不起來。

倒像是真的夢境一樣。

餘曜怔怔地扶著額,一時沒說話。

7878倒是圍觀了全程,但後台有病毒監控,它根本就不敢吭聲。

穿白大褂的醫生帶著護士走了進來。

趙威明就招呼大家往外走,還順手拉上簾子,給醫生留出診斷的空間。

那個在酋長岩上被艾莫斯臨時抓來的醫生就微笑著拿出了自己的聽診器。

“感覺怎麼樣?”

“還好。”

“有沒有頭暈目眩,或者惡心想吐的感覺?”

……

病房裡的交談聲傳不到外界。

趙威明瞥了瞥神情黯淡的宋老,拍了拍對方的肩,自覺行使起自己作為餘曜目前最信任教練的職責。

“我給餘曜預約了全套體檢。”

全錦賽暈的那一次還可以說是發燒,這一次又來,趙威明覺得還是得再好好查查,自家孩子除了營養不良是不是還有其他問題。

“我讚同。”

“我不同意。”

幾道人聲同時響起。

大家不約而同地看向唐清名,神色古怪,“為什麼不同意?”

唐清名當然不可能把自己知道餘曜有心臟問題這種事說出來,他皺了皺眉,找了一個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

“很多體檢項目,比如x光,經常做的話都會對身體有隱形損害,餘曜在進滑雪隊之前就已經檢查過一遍,沒必要在短時間內多次體檢。”

但這個理由的漏洞也很明顯。

宋雙成啞著嗓子,“也不用查很多項目,主要是查查血糖、血壓、重點是查查心臟類的項目。”

他到底年紀大,閱曆廣,一下就抓到了醫生之前話裡的重點。

“年輕人反複的運動性昏厥,很可能是心肌缺血或者心臟功能受損,就算其他的項目都不查,也要好好查查心臟。”

趙威明想到餘曜之前的竇性心律不齊,拍了板,“必須查查心臟。”

其他人相互交換眼色,也都點了點頭。

唐清名唇角抿成一條直線,“查什麼,怎麼查,不是我們一廂情願就能決定的,還是要讓餘曜自己拿主意。”

這倒也是。

趙威明忍不住地嘀咕了一嘴,“太有主意的孩子也不好帶。”

可不嘛,萬萬沒想到餘曜第一次上酋長岩就敢上線爬完諾斯線的宋雙成就在心裡狠狠地歎了口氣,

等醫生檢查完,表示病人現在狀態良好,大家就一擁而入,把剛剛討論的事情說了出來。

“最好查查心臟。”

宋雙成在外麵說得斬釘截鐵,但真到餘曜麵前了,話一下就軟和下來,“這樣也好放心一點。”

他們實在是被餘曜不到半年的兩次突如其來的昏倒嚇壞了。

再怎麼說,十幾歲的年紀,正是精力最旺盛的時候,甚至有網友將之戲稱為新手保護期,無論如何都不應該會因為劇烈運動昏倒,還一睡就是一天兩夜。

教練們的憂心都寫在眼裡。

戴維更是對這個方案舉起雙手雙腳讚同。

他是一直守在病床前沒錯,但作為一名合格的經紀人,時刻關注網絡動向也是他的基本工作。

網絡上已經有人扒出了餘曜幾次比賽後下意識按住心口的動作,還有不少自稱醫學專業出身的人士不約而同地提出了少年很可能心臟不好的猜想。

這樣的猜測已經有了要傳播開的趨勢。

如果不能拿出體檢報告證明,餘的運動員生涯,還有他的商業價值都會受到極其嚴重的影響。

戴維一時還分不清這

樣的輿論方向是好是壞。

但總歸會增加很多意外因素。

餘曜的極限運動生涯才剛剛開了個頭,他不能坐視少年即將蓬勃發展的事業藍圖被流言蜚語所動搖。

眼見大家都一邊倒地支持檢查心臟,唐清名默了默,推著輪椅擋在餘曜病床前。

“先緩緩,”他乾脆使出了一招緩兵之計,“餘曜才醒,做檢查也不用著急。”

宋雙成一下急了。

“你這個小兔崽子,到底是怎麼回事?怎麼一直推三阻四的?”

戴維也投來了不讚同的目光,“餘應該儘快做檢查,如果真有問題,也可以儘早醫治。”

謝海青看看舅舅又看看唐哥,也很奇怪,“唐哥,你是不是不想讓小餘檢查啊?”

唐清名以一擋三本來就吃力,壓根就沒理會謝海青的話,冷著臉不說話的樣子,頗有種隻要有他在,誰也彆想推餘曜去檢查的意味。

病房裡的氣氛古怪且劍拔弩張。

才配合醫生做了簡單問診的餘曜一頭霧水。

【唐清名是怕你暴露】

7878提醒了下剛醒還有點暈乎的宿主。

【他知道你心臟不好,還從趙威明那邊套到過你有點竇性心律不齊的問題,怕你露餡】

竇性心律不齊?

餘曜其實已經很久沒想到自己的心臟問題了。

畢竟在全錦賽後,他就有了抑製藥劑,後來藥劑的副作用也離奇沒有了,就更沒有把這點小事掛在心上。

如果不是這一次的暈倒,他都快想不起來自己還有心臟毛病。

不過查也無妨。

餘曜伸手輕輕碰了碰擋在自己麵前,如山一樣遮擋風雨的教練的背,“唐教,我可以去做檢查。”

唐清名在一片“太好了”、“我馬上去安排”的歡呼聲裡僵硬扭頭。

餘曜詭異地從對方的眼神裡讀出了這時候沒必要逞能的意思。

少年琥珀色的眸子無辜地望了回去。

竇性心律不齊而已,很多年輕人都有的毛病,隻要加查甲狀腺方麵的甲功三項和心臟彩超沒問題,醫生基本都會輕輕放過。

再說了,有了心律不齊這個小毛病,也正好可以解釋自己為什麼會運動過度暈倒。

餘曜心裡的小算盤打得劈裡啪啦響。

唐清名吃驚意外,還以為少年改了主意,甚至有可能放棄徒手攀岩。

他的臉狠狠地皺了下。

但不管怎麼樣,都是餘曜自己做出的決定,或許這樣對他也會更好。

像是想到了什麼,唐清名沉默地讓開了位置。

餘曜的體檢結果出來得很快。

原本等在結果室外的教練們在第一時間就圍了上去。

負責檢查的醫生見怪不怪,把一遝紙質報告遞給他們,“病人的心臟形態和功能未見明顯異常。”

還記得餘曜心律不齊的趙威明瞪大了眼,“連心律不

齊都沒有?”

醫生奇怪地瞥他一眼,“心電圖結果也很正常。”

吃驚的不止是趙威明和唐清名。

餘曜早就知道這種劇情注定的痼疾,係統會輔佐作弊,也默認了之前的竇性心律不齊就是一小換大的障眼法。

可現在,連心律不齊也沒有了?

少年摸了摸自己的心口,隻能感覺到手下有一顆健壯的心臟在撲通撲通跳個不停。

怪事越來越多了。

難不成係統商店能兌換的藥劑升級換代之餘,連藥效都提升上來了。

餘曜正這樣想著,就聽見7878在腦海裡義憤填膺地發出一聲冷笑。

【總係統那個總扒皮?可能嗎!】

才半顆特效藥,就要了大佬多年積攢的全副身家,魚魚怎麼能覺得那個總扒皮慷慨呢。

7878對這個害自己不能大手大腳花小錢錢的總係統深惡痛絕,表現出來的,就很像是知道什麼內情。

餘曜正想問個清楚,病房的門開了,剛剛和其他人一起出去的唐清名一個人轉了回來。

“真的沒事?”

唐清名倒不懷疑餘曜沒病,還以為他是在有人的幫助下做了什麼手腳,畢竟少年的暈倒和窒息都是實打實的。

餘曜也不知道怎麼說。

他猶豫了下,唐清名就默認自己的猜測屬實。

唐清名坐在輪椅上和少年對視,神情複雜,“隻是一個諾斯線,還是有繩索保護的自由攀登,就已經能讓你昏倒過去,黎明之牆的艱難勝過諾斯線百倍,你還要繼續嗎?”

如果換做是從前,唐清名絕不會問出這種話。

但餘曜暈倒在勝利到來之後的場景,讓他不停地回想起當年的驚心一幕。

仿佛一閉上眼,就又看到了宋遠方剛過變化拐角,他們還沒來得及慶祝,繩索就被鋒利岩石割斷的可怕場景。

被記憶折磨了整整一天兩夜的唐清名把微微顫抖的手藏進衣袖,“就算你現在放棄,也已經得到了酋長岩所能帶給你的榮光。”

第一次攀登最經典的諾斯線,就拿到了NIAD,還是自由攀登,從時間和難度上就已經打敗了一概專業級戶外攀岩選手。

隻要餘曜肯在諾斯線上深耕,這條線上的所有紀錄遲早都會是他的。

而黎明之牆呢,能夠完整攀登黎明之牆的人本身就寥寥可數,路線等參考資料更是少得嚇人。

通過器械攀登通過都難,更彆提什麼徒手攀岩了。

就算真的能成功,在外行人看來,也不過是換了條路線挑戰而已。

唐清名自己代入餘曜的視角想想,都覺得不夠劃算。

他慢慢歎了口氣,有些頹然地垂下了一貫高高揚起的頭顱,連續兩天沒能好好打理的下巴上滿是新長出來的青青胡茬。

頹唐,落寞,再加上外形荒疏,看上去竟是比從前意氣風發的模樣老了至少有五六歲。

餘曜打量著自己的教

練,完全不懂對方在想什麼,總感覺眼前人跟自己從前認識的那個唐教相去甚遠。()

這樣的感覺很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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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還是希望看見自己身邊的人眉眼鮮亮的模樣。

所以,是因為宋遠方的緣故嗎?

餘曜頓了頓,乾脆開門見山,第一次主動問起了自家教練的私事,“唐教,你是因為想到了宋遠方才會想要勸我的嗎?”

很久沒有人當麵提起的三個字一下讓唐清名的心尖顫了顫。

他不自在地彆開眼,“怎麼會這樣想。”

餘曜起身下床,站到了他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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