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同峰對馬術了解不多。
來之前頂多知道馬術項目被分為盛裝舞步、越野賽、場地障礙賽和綜合了前三項的三日賽。
但在空曠場地上的音樂響起的第一瞬間,他就意識到了,餘曜大約是在進行盛裝舞步的相關訓練。
馬背上的少年並沒有戴高帽和穿燕尾服。
但緊接著隨著音樂鼓點開始翩翩起舞的馬兒成功證明了虞同峰的猜測。
他決定暫時按捺下疑惑,先看看再說。
隨之而來的人也都抱持著這樣的想法。
大家夥站在圍欄四周,不約而同地望向場地出發處,那道正在舉著不存在的高帽向不存在的四麵八方觀眾們揮手致意的少年身影。
“很有儀式感。”
虞同峰笑著評價道。
餘曜也覺得很有儀式感。
仿佛是在告誡自己,即使沒有滿場的觀眾,他也要嚴肅對待每一次的表演。
“橙子糖,”少年在登場前奏即將結束時,用腳後跟輕輕碰了碰馬腹,無聲提醒道,“開始了!”
這道極其不起眼的動作指令就被小白馬成功接收到。
通體雪白的馬兒於是微微彎下脖頸,呈現出最溫柔馴良的姿態。
在正式樂曲開啟,快速而跳動的鼓點甫一響起的當場,原本靜靜而立的橙子糖就開始一下接一下地高高抬腿,踩進鋪地黃沙上。
一上來就是原地快步。
仿佛是被定格原地、放慢動作的奔跑。
又好像在用馬蹄踩準虛空中流淌的每一個節拍。
身披月光的馬兒歡快地抬起踏下。
細長的馬腿柔軟而富有彈性,一甩一甩。
連那束被打理絲滑,流淌著緞子般光澤的漂亮馬尾也合著動感歡快的曲調一起開心搖晃。
反倒是馬背之上的騎者始終保持著背脊挺拔的穩重姿態,隨著馬兒的動作起伏顛簸,一動一靜間,共同構成著華麗的盛裝舞步。
他們的每一步都踩在鼓點上。
不動聲色地展示著盛裝舞步的所有規定動作。
時而小跑快步,時而繞場側身肩內斜橫步,又在音樂最高潮時突然精神抖擻,大幅度地抬腿跑進原先設計好的路線……
看起來很輕鬆,也很快樂。
肆意奔跑的動作仿佛釋放著天性。
一人一馬體態優美地將動感十足的音樂節拍踩進每一個人的心底,動作的感染力甚至強到了讓人有一種不自覺想要隨著熱情曲調一起打拍子和搖擺的衝動。
這樣仿佛從童話裡走出來的舞台劇畫麵瞬間擊中了在場的所有人的心。
“這馬也太聽話了。”
“踩點踩得真準!”
“有靈性,像是踏在雲裡。”
嗡嗡嗡的議論聲一直到曲子結束,少年和白馬準確無誤地停在退場位置再次向四周揮手致意時,才合著掌聲一起響起。
“啪啪啪——”
虞同峰在餘曜身騎白馬出現在自己麵前時(),大力地鼓起掌。
有領導帶頭?[()]?『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後麵一排人才要停下的掌聲瞬間再度響起。
“小餘,”虞同峰已然忘記自己來之前的偏見,笑吟吟地望著下馬走過來的少年,“你的馬術很不錯!”
如果是一般人,看完之後可能就會把功勞全部歸結於馬兒。
畢竟他們第一眼能看見的確實是這匹過於漂亮和靈性的小白馬。
馬背上的紳士在舞蹈裡仿佛隻是馬兒身上的一個掛件,隻需要保持著端坐的姿勢就好。
但虞同峰何許人也。
他剛才仔細觀察過。
雖然馬兒明顯受過訓練,但在某些動作切換和音樂節奏轉折點,是馬背上的少年用隱蔽的小動作給出的及時指令。
就好像剛剛音樂進行到最高潮,那個小白馬從原地慢步切換成奔跑著踩點的急促動作之前,餘曜分明借著拉韁繩的動作,在馬兒的鬃毛小辮上輕輕拉扯了兩下。
看似是馬兒在用自己的聰明和美貌驚豔全場,實則馬背上的騎者才是舞蹈全程的微操導演。
隻不過,虞同峰稍稍收斂了笑容,切換成略顯疑惑的神情。
“你們的配合居然這麼默契?”
這是一天兩天就能練成的嗎?
該不會你小子早就想兼項馬術了吧?
虞同峰目光如炬地盯著少年看。
這種來自大領導的氣勢威壓很容易就讓一個剛剛成年,不和外界接壤的單純運動員心驚肉跳,唯恐自己答錯半句。
但餘曜隻是神色從容地摘下頭盔,微微笑著答道,“橙子糖很聰明。”
有點模棱兩可的回答,但也挑不出錯。
虞同峰沒想到少年居然這麼敏銳,不軟不硬地就把自己帶著試探的話頂了回來。
後生可畏。
虞總書記眼神欣賞,也不生氣,找了個借口把其他人打發了,借口是隻想讓餘曜帶著他一個人走走。
總局隨行來的人自然滿口答應。
聞鶴洋和紀淨儀等人卻是有點慌張。
等到目送一老一幼帶著小白馬走遠,紀淨儀就捂著心口,神情惴惴,“這是要說什麼,還要避著我們?”
一大清早的,總書記就跑下來視察也就算了,還一直沒什麼好臉色,這是對小餘有什麼不滿嗎?
可最近有出什麼事嗎?
紀淨儀仔細回想了一遍餘曜這些天的行程。
沒毛病啊!
天天都在訓練,過得充實得很呢。
聞鶴洋也覺出哪裡不太對,“好像剛進來的時候臉色最黑……看著看著,好像臉色好一點了?”
被丟下的幾人摸不著頭腦。
跟過去的餘曜也有點摸不著頭腦。
他不知道虞同峰是為自己而來,還以為對方隻是正常視察,性質跟臨近奧運,記者到處采訪一樣。
() 少年不想不問(),神情放鬆地跟在對方半步之後。
時不時摸摸身邊主動靠近的小白馬的腦袋⒎[()]⒎『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再把那隻總想要靠上自己肩膀撒嬌的大腦袋無情推開。
“咈哧咈哧——”
橙子糖不高興地哼唧著,烏黑大眼珠一轉,就嗒嗒嗒走到另一邊,拿鼻子去碰虞同峰的後衣領,然後試圖張嘴。
餘曜:?!
他黑著臉把無法無天的小白馬拉到另一邊,小心翼翼地拿餘光去瞥虞同峰有沒有注意到自己差點被啃,好半天才鬆一口氣,故意瞪了瞪自家小馬幾眼。
橙子糖就哼唧一聲,拿馬蹄扒地,磨磨唧唧地不肯走快。
一人一馬的有愛互動落入到虞同峰眼裡。
到底還是個孩子呢,他忍不住笑起來,突然覺得自己剛剛直接把餘曜的回答當做是打太極似乎有點武斷。
不過來的本意還是要說清的。
虞同峰索性也不試探了,直接停在餘曜麵前,四目相對,“小餘,我收到了你申請兼項馬術的申請,這麼多項目,你都吃得消嗎?”
餘曜很慢地眨了眨眼。
虞同峰乾脆說得更明白點,“其實專精兩項三項就很不錯,人的精力有限,累到極致反而會影響健康。”
他沒有說影響成績這種話。
畢竟對餘曜這種天賦驚人的體育天才而言,長遠來看,未來的健康顯然比短時間的成績更重要。
畢竟人在青山在,但身體壞了可不好救。
餘曜也都聽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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