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皇帝在明德殿內踱步,來回走了好幾遍,最終還是為了穩妥起見,再問問其他人。

問誰呢?

直接問楚珣顯然不行。

他那個性子,多半是不會承認的。

皇帝想了想,對守在一旁的內監吩咐道:“快些前去侯府,把長姐喊過來。”

又對另外的內監道:“去,去大理寺找平日裡與阿珣經常打交道的官吏,朕來親自問問,到底是不是這麼回事。”

幾位內監依言應是。

半柱香的功夫,長公主就已經抬步走進明德殿。

“陛下有何要事,”長公主問道,“這麼急匆匆地召我進宮。”

皇帝回道:“是為了阿珣的婚事。”

長公主興致寥寥,“他自己不願意,為了躲這件事,已經連著幾日都宿在大理寺了。也不知道他怎麼養成這麼個性子,這上京城這麼多的貴女,難道就沒有一個能入他的眼的嗎?”

皇帝誒了一聲,“阿姐是不是不知曉,阿珣其實早已有了心上人?”

長公主被這話驚得掩唇,“此話當真?是哪家姑娘,他怎麼從未提過?”

“今日可是李全德親耳聽見的,他一聽見,就不敢耽擱,趕緊過來告知朕了,朕也不知曉他竟然把心思藏得這麼深。”

皇帝沒忍住道:“那姑娘家朕也打聽過了,章懷晟的外孫女,前些時日才隨父上京。”

“聞家那個小姑娘?”長公主遲慮,“是她?”

皇帝道:“不查不知道,一查朕才發現,其實三年前阿珣就打聽過她。當日他說要找一個藕粉襦裙的少女,那日宮中正是冊立郡主的日子,京中貴女來的不多,若說十五六歲的姑娘家,一隻手都數得過來,細細查來,隻有她當日的衣裝相符。”

長公主顯然是被說動了,思慮片刻,但還是歎氣道:“可是……我也聽說了,阿珣還說過這個聞家姑娘,說她,不過爾爾。”

這麼一說,就連皇帝都有點懷疑了。

他略微思忖,突然恍然大悟道:“阿姐是不是沒見過那姑娘?”

“是沒見過。”

皇帝想了想道:“但朕見過。朕當時見到她的時候還想著,沒想到章懷晟長得一臉剛正之氣,那聞書遠長得也隻是中庸,但這個小姑娘卻生得極其出眾,整個京中都未必有貴女能出其左右,這麼一位姑娘家,阿珣卻這麼說她,顯然是違背本心。”

“既然是心悅人家,為什麼又要這麼說她?”

皇帝解釋道:“阿珣是什麼性子,阿姐你也知曉。他就是這麼個恣睢不馴的性子,又沒怎麼與姑娘家接觸,根本不知道怎麼討彆人歡心。恐怕就是想用這樣的方法,來吸引她的注意。”

長公主聽到這裡,也恍然大悟,“原是這樣。我想起來,阿珣有日突然來問我什麼布料,就是那個銀月緞,還說是與什麼查案有關。我還去問過,他那日正是剛從驪山下回來,聞府那一日剛巧也是在驪山,他正是

救了聞府的女眷。”

這、原來他這麼早就已經對人家聞姑娘動心了?

他的心思藏得這麼深。

他們竟全然不知。

皇帝也回想起來,頓悟:“原來如此。月餘前,阿珣把宮中的銀月緞全都拿走了,朕當時還以為是做什麼用,原來竟是為了討聞姑娘歡心!”

恰在此時,內監領著大理寺的官吏走進。

那官吏顯然是不懂今日自己為什麼得見天顏,顫顫巍巍地跟在內監後麵。

方才在大理寺,他已經問過內監自己到底犯了什麼事,那內監也隻麵上含笑,說前往宮中一去便知。

來的人正是李司直。

他身穿品階不高的深綠官袍,在走入明德殿的時候,已經把自己這輩子做過的事情都想了個遍。

他好像也沒乾什麼罪無可恕的事情,怎麼就要麵聖了。

也不知道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去。

李司直不敢推脫,到殿內後躬身道:“臣鄙姓李,時任大理寺司直,參見陛下。”

他不敢抬頭,片刻後才聽到皇帝和顏悅色道:“李司直。朕今日召你前來,是為一件要事。”

近些天來大理寺沒有什麼案子,就算是有,也遠輪不到自己一個司直前來稟告陛下。

儘管皇帝此時和顏悅色,李司直也還是心中惴惴。

他恭敬回道:“陛下問話,臣必當知無不言。”

皇帝溫聲問道:“你尋常跟在阿珣身邊,可知曉,他有沒有關注過哪位姑娘?”

原來是問這個。

那可算是問對人了!

李司直抬頭,隻見皇帝帶笑著看向自己,旁邊還站著長公主,此時也鼓勵一般地看向李司直。

李司直大受鼓舞,“陛下這話,若是問其他人,或許還不知曉。但是臣剛好對此事略知一二。”

“陛下所問之人,自然是有的,正是聞家大小姐聞吟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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