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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遺憾,轉移矛盾的法子在如今的大宋行不通,太子殿下收到回信後人都麻了,他感覺他的小夥伴比他爹還瘋。
都火燒眉毛了能不能正經一點,他真的很慌啊!
小金大腿整個人都不好了,他需要的是安慰,不是火上澆油。
但是他的小夥伴振振有詞:人不放肆枉少年!就要發瘋!就要發癲!既然說服不了那就加入吧!
太子殿下:???
什麼鬼東西啊!
官家照例怒氣衝衝的從前朝回來,先是滿頭大汗的灌了幾杯溫水,然後習慣性的找兒子訴苦,結果可好,一扭頭兒子看上去比他還要苦大仇深。
什麼情況?誰惹他兒子生氣了?
官家放下茶杯,“大哥兒?看什麼呢?”
“蘇子安的信。”太子殿下磨了磨牙,他和小夥伴的通信一般不會給彆人看,這個彆人包括親爹,但是這次他實在忍不住,必須要他爹和他一起感受小夥伴發癲的痛苦,“爹你看,這是正經人能說出來的話嗎?”
他知道去地方可以鍛煉人,可也沒人跟他說能把人鍛煉成這個樣子啊。
發瘋是不可能的,就算滿朝文武都發瘋他也不會跟著發瘋。
趙大郎對自己有著非同一般的信心,眾人皆醉他獨醒,舉世皆濁他獨清,他趙頊是不一樣的煙火,是大宋最亮的那顆星。
沒錯,就是這樣。
誰發瘋他都不可能發瘋。
他爹已經有失去理智的風險,他要是再跟著瘋還能得了?
太子殿下的責任感非常重,他是儲君,學的是為君之道,就算現在還沒到當皇帝那一步也不耽誤他從皇帝的角度思考問題。
一思考就發愁,一思考就擔憂,他也不知道為什麼,隻要遇到事情下意識的就往最壞的結果去想。
他的小夥伴不一樣,那小子遇到事情能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出來各種不同的走向,不管走向是好是壞他都能樂顛顛的跟撿錢一樣。
他也想有這麼好的心態,奈何他真的沒有。
趙大郎是個善於思考的孩子,他把他和小夥伴的不同歸於他們爹的教育方法不同。
他爹是個急性子,所以他和底下的弟弟妹妹都是急性子,蘇小郎他爹看著是個暴脾氣,相處久了就能發現老蘇其實沒脾氣。
真要是暴脾氣能養出來蘇小郎和他哥他姐那樣的孩子?
要他來說,蘇家幾個孩子中稱得上穩重的隻有蘇家二哥,蘇小郎和他一哥湊到一塊,嘖,他都沒法說。
由此可見,問題出在他爹身上。
那沒事兒了。
太子殿下熟練把鍋推到他爹頭上,然後指著信上的字和他爹一起罵罵咧咧,“您看這上麵寫的,對外戰爭轉移內部矛盾,樹立外敵來讓朝中文武同仇敵愾,這都什麼跟什麼?”
雖然他也覺得這套說辭聽上去很有道理,但是朝臣那關絕對過不了。
不是他對大宋的文臣沒有信心,而是他們大宋的文人絕大部分都隻想花錢保平安,這套說辭擺到明麵上就會被立刻罵的狗血淋頭,說不準他們前途無限的蘇二元就要開啟他的無限貶謫之旅。()
搞事有風險,打仗需謹慎,趕緊恢複正經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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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官家絲毫沒有感受到兒子的抓狂,甚至覺得蘇小郎這個樹立外敵來讓朝中文武同仇敵愾的主意非常不錯。
不愧是他欽點的狀元郎,腦袋瓜就是好使。
趙大郎抬眼,“爹,您冷靜一點。”
官家笑眯眯的征走信件,“彆以為我不知道你私底下怎麼和你弟說的,爹隻是稍微心急了點兒,怎麼到你嘴裡就成被氣瘋了?”
太子殿下撇撇嘴,“您也知道您現在很著急啊。”
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知道急就不能慢著點嗎?
太子他爹歎了口氣,“新政不比其他,不是爹想急,而是不得不如此。”
他是皇帝,理應大權獨攬乾綱獨斷的皇帝,朝中文臣的地位被捧的太高,再不趕緊讓他們知道這朝廷是誰說了算以後的路隻會更難。
這不是單純的推行新政,而是在爭奪話語權。
君臣之間能相互牽製是好事,臣子權柄太大卻不是好事,這天下終究還是老趙家的天下,不能因為前頭皇帝的縱容就讓他們覺得皇帝都是擺設。
怎麼說呢,他覺得皇帝可以被臣子牽製,要是皇帝太肆無忌憚,長成昏君暴君了怎麼辦?
但也不能像現在這樣他說一句底下頂十句,尤其是那些無論對錯都要頂的,他們是不是有病?
皇帝錯了臣子要正言直諫,皇帝沒錯為什麼還要挨罵?他是皇帝還是下人啊?
他剛登基的時候對所有諫言都慎重以待,生怕哪兒做的不對讓朝中老臣覺得他連先帝都不如,許是前些年脾氣太好才讓群臣覺得他和先帝一樣沒脾氣,一個個的都得寸進尺想上天。
現在的他已經不是剛登基的他,朝中老臣已經糊弄不住他了。
他不奢求新政能全部推行下去,隻要有一點可取之處就算是成功,真要和那些家夥說的那樣死守祖宗之法,說句不好聽的,大宋遲早要完。
太子殿下有氣無力的趴在桌上,蒼天呐,大地啊,來個人救救他吧。
他爹有他爹的道理,相公們有相公們的道理,所有人都有道理,隻有他這個半懂不懂的跟個牆頭草一樣誰和他說他就覺得誰有道理。
推行新政需要用人,他爹最近召回了不少上上一屆的進士,年輕人有過二年的地方官經驗還銳氣未消,最適合回京城乾活兒。
蘇小郎的倆哥哥都在應詔回京之列,可惜他自己不在。
算了算了,想點開心的,小夥伴這次來信不光有信,還有成車的登州特產,總算不用像以前一樣看著他的信流口水。
看在特產的份兒上,過幾年他回京述職就不套他麻袋了。
“子安說這是海商從海外帶來的種子,
() 咱們大宋人傑地靈,種出來的果子比海商在海外見識過的還要好。”趙頊隻看了信件,還沒來得及查看那車登州來的特產,索性直接帶他爹去外麵看,“爹,子安說了東西送過來就算是過了明路,要是有人因為他在登州過的太快活就彈劾他您要給他做主。”
官家:???
太子殿下沒管他爹是什麼反應繼續說,“我感覺他最近嘚瑟的有點過頭,真要有人彈劾就讓他受著吧。”
他已經得到了快活,再要求不被人嫉恨就不禮貌了。
雖然他們倆關係好,但是他也要說句心裡話,這種快活的日子即便挨罵他也想要,小夥伴不想要的話可以換他來。
官家:……
很好,是他兒子。
父子倆一邊走一邊說,走到院裡看到已經被宮人卸下來放好的“登州特產”都沉默了。
說特產就真的是特產,白菘蘆菔大西瓜,這些東西就算直接送到各個官府衙門都沒人好意思說是行賄。
你家行賄送白菜蘿卜啊?
雖說西瓜不常見,那也沒到能用來行賄的程度,這東西當節禮來送不添點彆的東西都顯得磕磣。
官家啞然失笑,讓人將擺放的整整齊齊的蘿卜白菜送去廚房,然後拍拍兒子的肩膀,“讓那小子放心,沒人因為他送一車菜過來就彈劾他,除非裡麵藏的都是金銀珠寶。”
賄賂上司可以這麼做,用來賄賂皇帝……那怕不是個傻子。
趙大郎搓搓下巴,感覺這車特產肯定不會像看上去這麼簡單,“不對勁,非常不對勁,爹,咱們先切個西瓜看看吧。”
官家挑了挑眉,“你覺得裡麵藏了東西?”
“爹,我們子安是正經官,您不要血口噴人。”太子殿下義正言辭,“我是覺得他那麼費事兒送到京城來的西瓜肯定很好吃。”
京城才是好東西最多的地方,西瓜在京城都算是稀罕物,到登州更不必說,如果不是這半車西瓜非同一般,蘇子安寧願直接給他們送銀子也不會費勁運西瓜。
這次送信和特產的不是郵差,而是那家夥特意安排的人,光拉西瓜的車就有七八輛,親朋好友一個不落全都有份,不然路上也不會耽誤那麼長時間。
官家看著兒子興衝衝去找人切瓜,不知道該說他什麼好。
剛才還苦大仇深,轉眼注意力就全放到西瓜上,就這還好意思說彆人不正經?
唉,還是他這個當爹的最淡定。
那麼多宮人在旁邊候著,切瓜這種活兒輪不到天家父子親自動手,等薄皮多汁的紅瓤大西瓜切開,連見多識廣的官家也淡定不起來了。
這這這這這,這是西瓜?
趙大郎驚呆了,反應過來後立刻讓人去請太後皇後和他那些精力旺盛的弟弟妹妹們。
神跡啊!他們小郎送過來的西瓜神了啊!
入口的東西要經過檢查才能送進來,不過彆院這邊沒那麼多規矩,或者說,大宋的皇家都沒那麼多規矩,檢查完裡麵沒藏
東西就能送去廚房。
太子殿下拿起勺子挖了塊果肉送入口中,吃完之後滿臉茫然,“爹,遼國送來的西瓜不長這樣吧?”
味道好像也不一樣。
以前每到夏天都有西瓜送到府裡,他是吃過西瓜的人,彆想拿天上掉下來的仙果騙他。
他吃過的西瓜沒這麼紅也沒這麼甜,汁水沒這麼豐沛,之前的瓜咬兩口還能吃到絲絡,所以就算西瓜很難得京城的高官勳貴也不怎麼愛吃。
比起大老遠從遼國送來的昂貴稀罕物,還是他們大宋的土地裡長出來的瓜果更好吃。
物以稀為貴的說法在吃的東西上不太成立,再稀罕的東西隻要不好吃也頂多就是嘗個鮮,明知道不好吃還為了顯擺硬吃的那是傻子。
要是天底下的西瓜都長這樣,他們大宋的農人早把這東西種出來了,才不會隻讓北方契丹人種。
“爹,我有個異想天開的猜測。”清甜的汁水在口中爆開,太子殿下鄭重其事的說道,“之前小郎考上狀元的時候有小報說他是天上來的仙童,我現在感覺那些小報未必是胡謅。”
如此之早就勘破天機,京城小報恐怖如斯。
官家:……
崽,不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