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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景殊很懵,他想不明白好生生的他哥怎麼會被貶出京城,還是倆哥哥一起被貶?

不是,你們在京城套王相公麻袋了嗎?怎麼還能兩個都被貶?

消息太過離譜,小小蘇懵了好一會兒才顫顫巍巍翻下一頁。

倆哥哥一般不會動手,但是他們家老蘇講道理講不通的時候也略懂點拳腳功夫,聽說老王最近忙的頭暈眼花,父子三個套一個人的麻袋成功率還是挺高的。

王相公,王叔父,您還好嗎?

雱哥兒,你爹還能下床嗎?

蘇景殊一目十行往下看,弄明白倆哥哥被打包扔出京城的來龍去脈後終於鬆了口氣。

還好還好,隻是政見不合被貶而已,還沒到套麻袋的地步,感謝老蘇,感謝老王,感謝至今依舊秉持君子動口不動手信念的親朋好友們。

理念不合吵架就行,千萬彆動手,動手有風險,這年頭的醫療水平真的經不起他們打群架。

條例司成立以來政策一條接一條,彆的都還好,爭吵著爭吵著就推行下去了,隻有青苗法反對的聲音越來越大。

即便京城得到的反饋絕大部分都是正向,反對的人還是越來越多。

最開始反對的點在官府公開放貸與民爭利上,現在的反對點在官府為了放貸強迫百姓借錢上。

沒錯,青苗法頒布還不到半年,第一輪借貸都沒乾完,已經出現地方官強迫不缺錢的富戶借貸來牟利的情況。

如果隻有幾個地方官這麼乾還能說是官員團隊良莠不齊,半數以上的官員都這麼乾就不能隻怪官員的人品,還得找找政策的問題。

朝廷再怎麼強調青苗法不為牟利隻為賑濟百姓都沒用,那兩成的利益不是假的,沒有官會嫌棄庫房錢多,任期滿後賬上多一文錢都能算他們的政績,沒有官員能扛得住這個誘惑。

小小蘇大人在登州要死要活是為了什麼?

往大了說是為生民立命,往小了說就是為了他的政績。

有錢什麼事情都好辦,隻有地方官府經費充足,之後不管是賑濟救災還是搞基建都是一句話的事兒。

青苗法對地方意味著什麼?意味著

朝廷白白送來的大功勞。

兩成利也是利,本錢朝廷給,放出去半年就多兩成,放出去半年就多兩成,再正直的官看著這條件都心動。

最要命的是,這是上頭讓他們推行的政策,放出去的貸越多收回來的利錢越多,收回來的利越多越說明他們推行新政儘心儘力。

和到手的政績相比,支持新政還是反對新政都不重要,乾就完事兒了。

地方官團隊那麼大,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升到中央,絕大部分官員都是一輩子在地方打轉。

朝堂紛爭和他們沒有關係,隻要能做出政績彆的什麼都不重要。

誰都知道放印子錢跟無本生意沒區彆,雖然青苗錢的利益不高,但是看在能光明正

大放貸還不用擔心官府派人抓的份兒上,低點就低點。()

哦,不對,他們自己就是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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桀桀桀桀桀桀桀桀桀。

打住,反正就是,在青苗法的推行上,很多時候官府和那些為富不仁的豪強大戶沒有區彆。

新法是上頭讓他們推行的,他們把錢散出去是為了讓百姓的日子更好過,至於百姓需不需要,那不重要。

地方的青苗新法推行的如火如荼,奏章雪花般飛到條例司的書案上,隻看地方官送來的反饋,簡直就是他們條例司的大勝利。

差點把反對派給氣死。

這都不是與民爭利的事兒了,這是貧民富戶都不放過,非得把大宋所有百姓都逼上死路啊!

貧民是借錢還不上,富戶是不用借錢強迫他們借,怎麼著?除了當官沒活路了是吧?

禍國殃民!奸人害國啊!

王介甫!你的良心不痛嗎?

於是京城就出現了這麼個場麵,地方報喜的奏章接連不斷,朝中彈劾老王推行青苗法誤國的奏章數量也再創新高。

他三哥忍無可忍,直接把老王堵在條例司衙門吵了一架,

氣的本就焦頭爛額的老王扭頭就走,當天一整天都沒再露麵。

再然後,倒黴催的二哥等到的就是出任河南府留守推官的詔書。

河南府,府治洛陽,離京城開封府不遠,就是地位有點尷尬。

大宋的京城開封又稱東京,有東京自然就有西京,陪都西京就是洛陽。

洛陽身為陪都,留守司衙門甚至就是個小規模的朝廷,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京城該有的領導班子那邊都有,就是任職的官員要麼是年齡大馬上要退休的老人家,要麼就是和當朝執政黨有矛盾但又真的有本事的年輕官。

有本事意味著可用,和當朝執政黨有矛盾意味著用著心裡不踏實,如此食之無味棄之可惜,索性就打發去西京辦差。

也就是說,河南府的領導班子呈現兩個極端,一部分是送過去種花喝茶頤養天年的老乾部,另一部分則是有衝勁有乾勁有本事但是沒有施展空間的倒黴年輕人。

好在被發配到洛陽的年輕官不會一輩子都留在那兒,大宋的朝廷從來都不是一言堂,執政黨再怎麼強勢也有和他們意見不統一的實權高官,而執政黨也不可能一直都是執政黨。

這麼一想,三哥去河南府當留守推官也不是壞事,就當出去散心了。

三哥那裡和老王相處不來被打發走可以理解,二哥你又是怎麼回事?

蘇景殊理解不了,他三哥在條例司直麵老王,發生什麼都不奇怪,二哥回京後乾的活兒完全和新政不沾邊,怎麼能被貶的比三哥還遠?

看信上的解釋,他就參與過一次和新政相關的議事,當時討論的還是科舉改製,和鬨的最激烈的青苗法一點關係都沒有。

科舉改製隻要不是廢除科舉就激烈不到哪兒去,最多就是換個教材被罵一陣,罵完之後隻要當權者態度強硬教

() 材該換還是換。

比如這次,老王覺得朝中那麼多人反對變法革新不光是朝臣膽小怕事,而是他們思維固化,都被書上寫的條條框框給圈住了。

和那些一根筋的人辯經辯贏了也沒用,那些家夥輸了也不會覺得自己個兒是錯的,不如把力氣用來培養新人上。

他自己來編教材,教出來的學生要是還不和他站一隊,那就真的沒辦法了。

親自教都能教出來對家隻能說明錯的是他,而不是那些成天和他唱反調的對家。

不過老王不擔心改了教材之後教出來的學生還不向著他,他對他自己有信心,也對天下讀書人有信心。

蘇景殊不覺得王安石是自大,大宋的讀書人良莠不齊,差勁的沒有底線,而優秀的那一部分放在上下幾千年的時間裡依舊拔尖。

毫無意外,老王就是拔尖的那一小撮兒裡麵的。

老王想改教材,部分朝臣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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