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在家裡,可以有效預防在他離家的時候不請自來的“客人”在無人的房間動點手腳。
章馳:“可以,但是……”
她的尾音拖得很長,是一種商量的語氣。
“這是另外的價格。”
老板很大方,給了她另外的價格。
兩千萬的現金。
接近三百平的大平層,六間臥室,她可以隨意挑選。章馳要了離陽台最近的一間,就在紀湛房間的對麵。
浴室、儲物間、衣帽間,都是獨立的,隔著一條長走廊,就像是沒有門隔開的鄰居。
收拾好東西,已經快到晚上十點,紀湛臉上滿是倦意,但一隻手撐在房間門口,語調平直又清醒——
“還記得上次,我們一起去過的那個商場嗎?”
章馳正在歸置枕頭,回過頭:“放老鼠的那一間?”
紀湛:“不,觀賞玻璃池爆炸的那一間。”
他的臉色變得認真。
章馳放下枕頭,走到房間門口:“怎麼了?”
紀湛:“跟我來。”
書房不算大,幾麵牆都是頂到天花板的書櫃,中間是一張辦公桌,桌上有一台電腦,電腦左右兩側都是用文件夾包裹住的文件。紀湛走到辦公桌的左側,從一疊文件夾裡麵挑出來很薄的一冊被黃色軟皮夾住的文件夾。
文件夾被遞到章馳手中。
“我之前說過,三種情況,寶石騎士會自做主張,第一,威脅到石種安全,第二,威脅到海恩科技的核心利益,第三,威脅到它自己的存在。”
“我派人去查過那家商場,他們用的玻璃牆硬度很高,是市麵上品質最好的觀賞玻璃牆,有建造公司出具的安全報告,市政檢驗通過,完全符合城市人口高密度區域使用。玻璃牆不是自然炸裂,裡麵被人裝了東西,就在我們來到那個商場的前一天。”
章馳皺了皺眉頭。
寶石騎士不應該預測到他們會到達那裡。
第一個商場是從那條路逃出來臨避的最優選擇,他們有埋伏,可以理解。但第二個商場,是紀湛臨時的決定。
如果寶石騎士針對紀湛的行動並不是在紀湛進入商場之後,那麼……
紀湛:“行動並不是針對我們的。”
“我們被砸到,是一個巧合。”
“一個真正的意外。”
“打開文件看看。”
章馳掀開文件軟殼。
第一頁是商場出具的事故報告,主要內容是有歹徒在前一天潛入商場,在工作人員換水時悄悄放置破壁共振儀,上報給官方,官方派出調查小組,技術分析部門給出的結論是共振儀提前設置了共振時間,保證在他們離開商場的那個時間點發生爆炸。
沒有人可能提前算到他們會什麼時候從商場出來。
包括他們自己。
章馳翻開了下一份文件。
——一份行程報
告。
關於一個叫“程楠越”的男人。
“程楠越(),市政聘任的高級工程師?()?『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當天跟我們在同一間商場,他不是來購物的。商場一樓有快速通道,他家住在寶劍路239號,商場是他上下班的必經之路,一個中心點,從商場走,他可以節約至少10分鐘的通勤時間。”
“每天,隻要是工作日,他都會從這裡經過。”
章馳往後翻。
報告上出現幾張全彩的圖像,一個俯拍的視角,他處於商場的角落,隔了大概有五十米的位置,是她和紀湛,站在商場的出口。這是一張經過處理的圖片,兩張不同視角的電子眼拍攝的畫麵進行整合,程楠越和他們處在兩個對角。
電子眼沒有拍到他的臉,但從他站著的位置和姿態,程楠越應該是……
在看他們。
“我調取了商場當天的監控,他就跟在我們身後,”紀湛頓了頓,“準確的說,我。他認出來我來,於是停下。躲在角落裡。要麼,他不想要撞見我,要麼,他想偷看我在做什麼。”
窺私欲是人類永遠無法拔出的劣根性。
對象越高高在上,窺探的欲望就越生機勃勃。
章馳:“可那天不是工作日。”
紀湛:“市政部門的工作日是星期三到星期天。周末的時候市政建設麵臨的考驗反而最大。他們需要在最繁忙的時間待命。”
紀湛話鋒一轉,“我們的出現改變了他走出商場的時間。在往常,他就應該在玻璃爆炸的時候出現在門口。”
章馳往後再翻了兩頁。
許許多多的照片,程楠越穿著不同的衣服,在每周幾乎同一點,路過商場大門的監控點。
偏誤竟然精準的控製在1分鐘之內。
“爆炸針對的是他。”
“在第二天,他死了。死因是觸電,就在自己家裡。一場意外。”
意外。
章馳抬起頭:“寶石騎士?”
紀湛點頭。
他走到章馳身邊,伸手將文件翻到最後三分之一處,食指在中間標題的位置一點。
“這裡他出事前一周的工作內容。”
章馳快速從上往下掃過。
紀湛的話繼續響在耳邊——
“他負責檢修A23地塊的城市地下工程,咳、咳咳……”
紀湛撐住桌子,背猝不及防往下塌,章馳趕緊將他扶住。
“謝謝。”握住章馳的手站起身,他喝了一口水,扶著書桌順勢坐下,等不再咳嗽了,繼續往下說,“他發現了一處異常,整理成資料,上報給上級部門。”
“這份資料被扣下了。”
“市政係統裡麵有海恩科技的人。資料沒有通過審核,直接被打回來,程楠越重新提交了好幾次。沒有例外,都被拒收。他可能發現了什麼,沒有再提交。”
“他做了一個更大膽的決定,準備紙質材料,提交給監管部門。”
“
() 材料交出去之前,他死了。()”
章馳翻看材料的手一停。
紀湛:“他發現了石種。?()?『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海恩科技藏在城市裡麵的石種。”
***
第二天。
星期五。
站在陽台的位置,喝大樓管家送上來的咖啡,翻看各類流行雜誌,從早上等到黃昏,感受到的隻有風平浪靜。
地理位置很好,可以看見花花草草,還有一條流速緩慢的繞城河遙遙對望。什麼蜘蛛、蟑螂、壁虎,彆說是動物融合的異血,就算是個正兒八經的動物,也是連個影子都看不見。
這是世上最好的工作。
主人在外麵打工,保姆在家麵朝大海春暖花開。
不過也僅此一天。
程楠越的資料裡麵已經劃定了異常點,紀湛昨天晚上強撐著說那麼多,隻是為了讓她今天準備好行動。
這個人總是這樣。
永遠不提前泄露更多的秘密。
資料上麵顯示的查閱時間是在上周,也就是他受傷上班的第一天。
他做了很多準備。
他也從來不在事情沒有充足的證據之前下任何的定論。
沒有人知道他是什麼時候產生的懷疑,找的什麼渠道進行論證。
章馳低下頭。
平板閱讀器停在《人物》八卦雜誌的第六十三頁。
財產分割的流言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消弭,但事情結束之後,往往又將人推回到事件一開始的脈絡。
整整三頁的篇幅,講述了紀湛謀殺紀東毅的可能性——據說,紀湛跟紀東毅爆發了巨大的矛盾,爆料人言之鑿鑿,紀東毅想要改寫遺囑的前夕死在了醫院。
這份小報有海恩科技的入股。
真真假假也很難說清楚。
紀湛的家裡沒有任何的監控。
監控是一把雙刃劍,誰入侵了他的監控後台係統,誰就能夠將他從頭到腳的看光。
監控有時候也是權力的展現。
隻有失去權力的一方需要讓出不被窺視的權力。
父母監控子女,老師監控學生,領導監控下屬……
科技的發展很明顯放大了過去沒有被發掘的權力,隻要你稍微高出彆人一點,良心再倒退一點,就可以利用電子怪物成為一位優秀的暴君。
也許良心的缺失是一種會傳染的疾病,現在她也開始蠢蠢欲動地倒退。
章馳掏出終端,撥通了奇良的電話。
經過周宇並不專業的服務和專業醫療團隊提供的專業療愈,奇良的身體日漸恢複,到比從前更好的地步——很明顯,因為腿斷掉,他窩在床上睡眠的時間變得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