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下一道防禦口訣,我向外走去,迎麵撞上兩名踉蹌而來的修士。
雖無明顯外傷,但他們的耳鼻當中溢出猩紅血跡來,顯然元氣大損。
我心中一悸,攔住他們,先施展了一道醫靈術為其護住心脈,才詢問,“外麵發生了什麼事?”
其實我心中也隱隱有所猜測。
他們踉蹌的腳步停住了,看著我,眼底流露出悲愴慌張的情態來,“舟、舟小公子。”
“隻能逃了。”
他們精神恍惚地喃喃道,“有一隻極可怕的妖獸發現了我們——不可能對抗得了。隻能逃了、隻能逃了……”
猜測終於落了地。
我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追問道,“大概是什麼修為的妖獸?”
眼前的人微微一怔,苦笑道,“不清楚,我們看不透它的修為。但也說明……至少在出竅以上。”
出竅期以上的妖獸。
修煉到了這個境界,對付起來比同階的修士還棘手。也怪不得尚未照麵,光憑借那可怖威壓,都能讓我氣血翻湧。其他直麵它的修士,更是在防禦大陣的抵禦下,尚且受了內傷。
理論上黃級秘境當中,不該出現這樣可怖的妖獸。但或許在秘境深處便是隱藏著這樣駭然存在,而我們顯然運氣不好。
“舟小公子,你也……”
他們似乎是想說什麼的,但我此時一言不發,已拂袖而去。
兩人一頓,看見我是向外界走去,心底都生出幾分焦急來,追在身後。
我無暇顧及他們,隻留下一句“你們去好好養傷”,身影便徹底消失在他們視野當中。
一路走來,又撞見不少受傷的修士向內部撤離,臉上皆神色灰敗。顯然,在直麵了那種恐怖存在之後,無人有信心可以抵禦這樣的妖物。
我在最前方,卻準確找到了長安明的身影。
他雙手合十,念著佛咒,眼前懸掛的菩提佛珠正散發著金光,無數光芒落在防禦法陣上,一力抵抗著那恐怖的、不仰頭幾乎看不見完整形態的巨大妖獸。
光是直視它,都讓人覺得無比可怖。
“長安明。”
我走至他身側。長安明睜開了眼睛,他未在念咒了,佛珠卻依舊散發著柔和金光。
“出竅妖獸?”
“……至少出竅後期。”
“還能堅持多久。”
“……我不知道。”長安明又喃喃道,“我不知道。”
我此時才發現,長安明絕不像他表現的那樣鎮定,他此時的心也跟著亂了,隻是無法表現出來——不然身側那些修士們看見長安明的惶恐之態,怕是會更混亂驚慌。
“你害怕了啊?”
我心中突然浮起一陣惡劣之意,連我都不知道自己原來這樣記仇,硬是將他先前說的話特意還給了他,陰陽怪氣地道,“彆害怕,登仙宗前輩們會來救我們的。”
他愣
了愣,神色溫柔地應了聲,“嗯。”
我:“……”
長安明的表情怎麼不太對,不像是受屈的意味。
我擰開頭,長安明此時卻像是打開了話匣子般,開口道,“我隻是有些後悔,是我推測出來的核心之地,又將眾人凝聚在此。或許正是因為這樣的聲勢,才惹來了這隻出竅妖獸。”
“……惹來了滅頂之災。”
我:“……”什麼情況,我怎麼覺得長安明是要和我談心?
我像是那種很會安慰人的人嗎——看起來不像吧?
我頓了頓,還是硬憋出一句寬慰來,“也不全是你的錯,不來這也遲早要死。”
長安明:“……”
長安明:“謝謝。”
他將佛珠收了回來,防禦法陣被那妖獸噴吐的火焰攻擊著,又失去佛光庇佑,頓時流轉的光華又黯淡一分,潰敗想必也隻是時間問題。
“事已至此,此處已不能再留。舟施主,請去通知諸位同修吧。在防禦陣法潰敗時,隻能四散奔逃了,或許還能爭取到一線生機。”長安明的臉色灰敗。他苦笑一聲,“我會留在此處,儘力拖延住它,便算是……贖罪了。”
修士們絕不能聚在一起,否則目標太大,會再被妖獸盯上。
但就算是分開逃亡,也不一定就有生機。
一是瘴氣,沒有醫修幫助的法修在這樣的瘴氣當中,很難說不被毒素侵入五臟六腑……至於沒有瘴氣的邊緣部位,也早已崩塌,去那處和送死沒有區彆。
二是除去這隻出竅妖獸的追殺,秘境當中危機重重,還有其他妖獸埋伏,獨身一人又精疲力竭,便是看上去最具有優勢、可祛除瘴氣的醫修,也很難存活下來。
再加之最大的威脅——這隻出竅妖獸,少有修士能在它的獵殺下存活,也隻不過是賭命。
賭它先殺其他修士,而非盯上自己。
秘境崩塌,能待的地方本就越來越少。兜兜轉轉中,或許還是要回到此地。這麼一看,幾乎所有的活路都被堵死,橫貫在眼前的,儼然是一盤死棋。
然而就算是死局,在這之中的棋子,也總是想掙紮著活到最後一刻的。
“長安明。”
“……嗯?”
“我該說你是有膽氣還是沒膽氣。敢單挑出竅妖獸,一副要送死,又怕死的樣子。”
長安明愣了愣,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