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兄,”江載雪也聽見到沈持唱不同於他們的樂曲,問道:“可有曲譜讓我看看?”
沈持:“沒有,我不懂音律,聽見彆人唱學著哼來罷了。”
江載雪:“……”他原本打算明日從家中取古琴來書院,閒暇之時一人撫琴,一人唱歌,好好“雅”一回的。
教上舍班的魏景仁魏夫子聽見他們在談論音律,竟在教室中引吭高歌:“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鑿井而飲,耕田而食……①。”
他唱完有學生自發另唱一首:“華山畿,華山畿,君既為儂死,獨生為誰施?……②”
“……”
學生們大大方方一首接一首唱著。
得,開起演唱會了。
在悠揚或粗獷的歌聲中,沈持笑得特彆開懷,特彆放鬆。要不怕太炸裂,他肯定邊唱邊跳來一段科目三。
在上舍班適應十來天,到了盛夏六月,書院中的大樹葳蕤蒼翠。
“瘦了,”這天晌午孟度背著雙手晃悠到上舍班,摸著沈持的頭頂說道:“今日食堂燉雞,多吃點兒飯。”
沈持:“……雞?”
他想起來了。
那是府試之前,他從集市上買了一堆小雞娃兒,在山坡背風的地方搭了個窩棚,晚上喚回窩裡,白天撒出去漫山遍野跑著吃蟲子,孟度看見了隻當沒看見,其他夫子也饒有興致地沒事就在心裡想想,等過幾個月是不是就有肉吃了。
於是人人兜裡揣一點兒麩糠,一把剩飯,時不時跑到林子裡去“咕咕咕”喂雞,還都是相互瞞著的,誰也不跟誰搭夥。
不到兩月,那群小雞已經長成羽毛五彩斑斕的公雞母雞,成群結隊在小樹林子裡打鳴、覓食。
很快長成膘肥體壯的,渾身有肉,到吃的時候了。
趙秀才便撿肥的抓了兩隻來殺了,燉湯給學生們吃。
聽說有雞吃,外舍班同學的腦袋嗖地從書本中抬起來,嘩啦一下全跑食堂去了。
沈持和孟度從容不迫地往食堂走,等他們到了,趙秀才扁扁嘴,埋怨他們:“磨蹭什麼去了不早些來,隻剩兩碗雞湯了。”
就這還是他提前給盛出來的。
孟度:“沒事,有什麼吃什麼吧。”
沈持也說:“要是有麵條的,給我下碗麵好了。”
趙秀才開鍋,給他煮了一碗莧菜雞湯麵,清甜香醇的湯麵入口,很是熨帖胃。
“上次抓獲山匪的事情省城知悉了,”孟度邊吃雞湯麵邊說道:“長州知州許大人受到知府韓大人賞識,很快要升遷。”他看著沈持,有些不平:“他在折子中沒有提及你一句半句的功勞。”
許尋在給秦州知府韓其光的信中把剿匪的功勞全攬到他一人身上去了,隻字不提沈持。
孟度等了許久,不見有嘉獎沈持的文書送來,著人打聽才是知許尋瞞下了。
沈持從來沒想過要那份功勞,他甚至還怕傳揚出去,山
沈持想了想:“先前書院有幾套題目,是夫子們自己出的,據說縣試跳不出這些,等我有空了為你抄寫一份。”
他原先和沈家一大家子住在一處的時候,除了對爹娘和妹妹沈月,對其他人,甚至沈山和老劉氏,都很冷淡疏離,從不覺得有多親近。
“阿池哥,你很忙吧。”沈知秋拘謹地說道:“怎好耽擱你的時間。”
他知道沈持要考院試了,聽他爺說阿池哥每天都挑燈夜讀,萬分辛苦。
“不礙事的,花不了多少功夫,”沈持說道:“我回頭抄給你。”
他心道:往後,我會儘力扶持你的阿秋。
沈知秋謝了又謝。
到了六月中旬,進士文叢被外放來祿縣當縣令,他三十多歲,比起上一任縣令陸沉來,他少年得誌,二十多歲考中進士,被左遷貶官到祿縣之前在京城當了多年的監察禦史,他生得瘦骨伶仃,據說卻有著一身傲骨,說不好聽點兒就是懟天懟地,非常會得罪人。又沒有人撈,官途隻好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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