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六、依稀蓮步夢中來(1 / 1)

不是吧君子也防匠作九十六、依稀蓮步夢中來今夜無月。

槐葉巷宅邸,飲冰齋臥室。

窗外夜色闌珊。

歐陽戎收回目光,彎腰抱起趴桌瞌睡的葉薇睞,走回床榻。

銀發少女柔順長發被一根紅繩係著,閉眸小臉,有趴桌時的紅折痕,長翹的睫毛一顫一顫的,眼皮下的眸子轉動,也不知道夢到了些什麼。

柔軟小身板,散發澡後的淡淡香氛,氣味像是白日下的泡沫,難以抓住。

歐陽戎默默給葉薇睞蓋好被褥。

“唔……唔……”

小丫頭似是醒了一點,沒睜眼,榻上翻了個身,小手下意識的伸進枕頭下,摸到了短劍的皮革劍鞘,嘴裡聽不清的嘟囔兩下,埋下頭,長發掩麵,繼續瞌睡。

夜深人靜,空屋孤影。

歐陽戎突然想起繡娘。

想起地宮裡那個抱膝坐在裹布長劍上的啞巴少女,初見時,有一雙依依不舍的澗溪般清冽的眼眸。

他眼前又浮現那一張清秀臉頰,還有遞來羊皮水囊的四根纖指。

歐陽戎兩次爬出地宮時,她都仰臉巴望著他。

默默環顧一圈床榻與沉睡的小丫頭,

歐陽戎抿嘴,當初他在那種安神迷香中安然沉睡的時候,她是不是也像他現在坐在小丫頭床頭一樣,坐在他榻前,靜靜看其睡容。

腦中複盤此事,是一種很奇怪的滋味。

除了記憶裡依稀殘留的一些零碎畫麵外,歐陽戎與她並不算熟識。

被人在睡夢之中悄悄靠近,甚至可能還有身體上的接觸,對於歐陽戎這種性格有些大男子強勢、領土意識強烈的人而言,明明應該是一件下意識就反感的事情。

哪怕對方打著關心照顧他的旗號,但歐陽戎並不是什麼小孩子,是個成年人,對於這種他人單方麵的付出,早就都不再無腦的感動寬容,而是十分清楚,有拒絕對方強加的權力。

除非是親屬家人,才會稍微寬容、改變一點原則,例如嬸娘。

可是,對於這次啞女繡娘的行徑,歐陽戎卻怎麼也生不出太多的厭惡反感之情。

反而奇怪之餘,心中有些好奇。

好奇她這些年來的經曆,好奇繡娘為何不恨屋及烏的恨他,反而在他兩次昏迷之時,身影都出現在旁邊。

好奇她到底在想些什麼。

思緒壓不住的紛飛之際,歐陽戎又想起一個細節,也今日後知後覺,才揣摩出味道的細節。

話說,當初歐陽戎蘇醒下山,假扮成衛少玄的時候,曾聽栗老板隨口提起,他昏迷的這段日子,包括女君殿大女君雪中燭在內的一些越女,曾在大孤山出沒,四處搜尋鼎劍“匠作”。

起初,歐陽戎隻以為自己運氣好,外加小師妹和老師幫他藏的好,才沒有被雪中燭捉到。

可現在回頭看來。

若繡娘是雲夢劍澤的越女,而且那日他在東林寺三慧院昏迷不醒的時候,也曾化名趙姓小娘,悉心照顧過他。

聽說作為隱世上宗的雲夢劍澤人少,走小而精的路線,越女們情比金蘭。

那麼,作為同門師姐妹,雪中燭等越女百分百熟識繡娘,同在大孤山,她們肯定知道知道繡娘在乾什麼,那麼到底知不知道他的存在。

知不知道他這位繡娘曾經的童夫,截胡成為了匠作劍主?是一位稀世獨有的執劍人?

還是說,知道,但是故意放了他……

可一想到地宮壁畫上記載過的、蓮塔之盟的具體內情,

這一口鼎劍,乃是雲夢劍澤曾經的鎮派之鼎鑄造,應該對劍澤越女們很重要才對,

歐陽戎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感覺繡娘的師姐們,特彆是那位背影冷酷的大女君,不至於念及師妹的昔日情誼,就放棄鼎劍,拱手讓他,任由帶走。

所以答案隻有一個,沒有發現他,或者說發現了,但沒有發現他的執劍人身份。

一想到,那日在三慧院昏迷不醒時,竟然發生過這麼多他沒料到的曲折內情。

歐陽戎坐在榻前,兩肘撐膝,低頭埋臉,兩掌合攏,狠狠揉了一把,長吐口氣。

雖說那天越品斬殺丘神機,耗光了全部精神氣,導致體內經脈靈氣乾涸,不容易察覺道脈蹊蹺。

但是他病愈之後,按理應該能展露出靈氣修為的……

更彆提他剛蘇醒後,就屁顛屁顛去打開墨家劍匣,大膽觀劍。

難道一點氣機都沒有泄露出去?

雲夢劍澤是天下劍宗,雪中燭也是劍道魁首,更彆提還有劍術魁首的越處子存在。

這些雲夢越女們,能定位到鼎劍在大孤山位置,跑去搜索,就證明有特殊手段,而且不少。

疑惑片刻,歐陽戎緩緩鬆眉。

除了墨家劍匣擁有隱蔽壓勝的能力,他覺得可能和自身蘇醒後,小透明般藏風納氣的能力有關。

可這種能力又是如何獲得的,以前好像是沒有的,難道也與繡娘有關?

話說,繡娘好像也和小透明一樣,氣質安靜,靜若處子一般。

這其中有何淵源。

難道會傳染?

還是說夢中依稀咬過佳人細頸的事,確實是真的,所以才……

歐陽戎沉思片刻,搖了搖頭。

千頭萬緒,推導卻進入死胡同。

“你在雲夢澤嗎,現在在做何事,會不會再和上次一樣,偷偷潛來?

“還是說再也沒機會見,越女好像沒法婚嫁來著。

“如果來了,話說我該以何態度應對,要不請她吃個飯?見一見小師妹和嬸娘。

“畢竟當初嬸娘與阿母誤會她的事情,還沒解釋清楚呢,嬸娘肯定是對她誤解不滿的,聽薇睞提過,她確實挺怕嬸娘的,當廚娘的時候都躲著嬸娘,還是薇睞給她打掩護……”

榻前揉臉,自語片刻,歐陽戎離開臥室,來到書房,經過葉薇睞的書桌時,餘光一瞥。

桌上躺有一根特製的硬頭筆杆,

起初是葉薇睞不太習慣寫毛筆字,於是歐陽戎靈光一閃,利用前世記憶,特意用竹子做了根比尋常軟筆硬些的筆頭,沾墨後,這種硬筆頭也比較適合寫前世那種鋼筆字。

這樣寫字,倒是讓葉薇睞方便得多,不至於像軟頭的毫毛筆那樣,寫的歪歪扭扭,小丫頭很快喜歡上歐陽戎嘴中這個“土法”,便捷學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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