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寒和白煜月坐在同一輛礦車上,聽著外麵的金屬敲擊聲,逐漸駛進如墨色般漆黑的南極橫貫山脈。
薩摩耶趴在白煜月腿上休息,擠占了本來就小的空間。白煜月神情淡漠地看向窗外,偶爾看見零星的人影才浮現一絲好奇。
封寒盯著對麵的白煜月。白煜月脖頸上的燒傷痕跡幾乎痊愈得看不見,臉上的條形碼也變淡了許多,隻襯得臉龐越發無瑕。黑哨兵的比常人強大數倍的修複機製正日夜不停地運作,將他身上的所有零件都維修成最完美的狀態。
忽然,整輛礦車急停,兩人同時往外看。負責駕駛的信徒從車頂跳下來,在窗外對他們說:“抱歉,一些朝聖的信徒攔在了軌道上,我們正在進行驅趕。”
封寒聞言點頭。白煜月離窗戶湊得更近了,悄悄打量窗外。極樂曼陀天的信徒居住得十分鬆散,平時看著人很少,但冷不丁會從某一個角落冒出來高呼“神母永恒”,一遇到什麼朝聖相關的事就會趕集似的往那裡趕。
“抱歉,他們不知道從哪裡知道了我們的行蹤,更多人往這裡來了。”負責駕駛的信徒擦了擦冷汗。聖子很少公開出巡,羅斯島上三位聖子的惡行隻能在小範圍內流傳。所以普通信徒們同樣對他們趨之若鶩。
“他們怎麼說?”封寒指的是另一輛車的雙子們。
不等信徒回答,白煜月已經感知到了長嬴的回答。
一隻麵目可憎的大王烏賊精神體從另一輛礦車遊出,飛快地在四周回旋一圈。強大的壓迫感瞬間蔓延。
前來拜見聖子的信徒們不少人當眾暈倒。剩下的一些陡然感受到冷意。他們覺得身上濕漉漉的,在寒風凜冽□□溫迅速降低。
白煜月腦袋一激靈,精神域霎時擴張。他與長嬴的中間似乎出現了一場無形的爆炸,冰屑四濺,白霧蒸騰。眾人皆感到一陣心悸,好像要被某種天敵拆骨入腹般恐慌。普通信徒們紛紛暈倒,但體溫維持在常水平。一些信徒感知玄妙的危險感,原地坐下念禱詞。白煜月擰開車門,對上不遠處的長嬴,寒聲道:“喂,收好你的精神域。”
長嬴冷笑:“這就受不了了,黑哨兵這麼敏感嗎?”
“哥哥……”長夏剛剛冒出一個頭,就被長嬴摁回去。
“任何哨兵都不允許在我的範圍內展開精神域。”白煜月警告道。他說的是真心話,其他哨兵入侵領地的感覺實在太難受了,他的煩躁與暴戾都不可控製地陡增數倍。
“嗬,這是什麼語氣。”長嬴仍想繼續挑釁。他看向下車的封寒,忽然想到一個讓弟弟死心的好主意。
“你失憶了,我可沒有。我還記得……你和北星喬聯手都慘敗的模樣。你不知道北星喬是誰?他是你的前任向導,一個和你毫無匹配度的廢物。”長嬴盯著白煜月的眼睛說道,“現在你找了新向導,就趕緊試試你們之間的匹配度吧。或許還能多幾分在我麵前說話的底氣。”
封寒走到礦車另一邊,把白煜月旁邊的門裝好,然後對長嬴
說:“我和他匹配成功後,你覺得你還能活著嗎?”
長嬴被戳中痛處,閉緊嘴巴。封寒赤紅的雙眼掃過他,似含著厭惡:“下次說話請經大腦,不要提黑哨兵過去的事。”
等他重新上車,就看見白煜月一邊摸狗一邊打量他。
白煜月心道這些人已經提了那個人名好幾次,自己不能再躲避這個問題了,不然顯得自己太刻意。他隻好用平淡的語氣問道:“北星喬是誰?”
然後他便感覺到車廂內的空氣都凝重了,好像缺氧了一樣。封寒慢慢地將車門關上,留下一個被擰得扭曲的車把。白煜月內心無語,既然那麼在意那個人名,就不要老是在他麵前提起。北星喬是他前男友,又不是你們的前男友。
“他是一個,你以前認識的人……彆提他了。”封寒不屑於背後說人壞話但也絕不可能講真話。他略感煩躁,雙手抱臂,忍不住選了一個更為放鬆的坐法,微微伸長了腿。礦車內部空間狹小,更何況兩位乘客是成年男子。封寒一伸長腿,防雪靴就踩在白煜月的座位底下。
哪怕在扮演黑哨兵,白煜月骨子裡仍然刻著白塔士兵的禮儀,一直規規矩矩地坐著,冷不丁被對麵一個不守規矩的突破界限。他微微皺了皺眉,就見到對麵的封寒再度挪動長腿,將白煜月的座位圈在兩腿之間。
白煜月頭幾乎要冒出一個問號,薩摩耶也迷迷糊糊地回頭看封寒。這家夥要是和彆人出任務一定會被人把合作分都扣光。
“不許想你的前任。”封寒頓了頓,仍然維持著雙手抱臂的姿勢,似是不安,“多看看我,我會做得比他好的。”
白煜月:“不是隻能看你?”
封寒有些不自然:“我沒有那麼霸道。”
“封寒。”白煜月突然念起學長的全名。每當這時封寒心頭總有一陣顫栗湧過。他覺得這時白煜月身上的黑哨兵特質更明顯了,局麵漸漸脫離他的掌控。
白煜月學著封寒的樣子往後靠。因為他大腿上還有一隻毛毯似的薩摩耶,反而顯得他更加從容悠閒。他也不由得伸長小腿。在狹窄的空間內,一人前進另一人就得容忍。封寒總是願意讓著白煜月的,收攏了不規矩的坐姿,抬眼看向白煜月篤定自得的臉。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