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白煜月猛然驚醒,發覺自己身處一個毛茸茸的被窩裡。一隻睡眼惺忪的薩摩耶把頭擱在自己脖子上,就像一條大圍脖。

難道是昨天身體實在受不了,就把薩摩耶叫出來救場了?

白煜月頓時從警惕的狀態下放鬆了,不舍地摸了摸薩摩耶的頭。

然而這一摸,一個令他渾身一僵聲音卻從薩摩耶底下傳出來:

“救、救命……”

白煜月連忙把薩摩耶抱起來,蓬鬆的薩摩耶底下居然壓著一個人!

——周伏清躺在白煜月旁邊,額頭滿是汗。周伏清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隻是在睡覺,夢裡的他忽然被一座毛茸茸大山壓住,他想呼救,卻什麼都喊不出。等白煜月解救他時,他隻能用本能喃喃道:“快要……熱死了……”

隨著南極的冷風吹過他的額頭,周伏清才暈乎乎地醒過來。他看見白煜月坐起來了,意識到自己還睡著不太禮貌,連忙坐起,說道:“小黑……早上好……”

白煜月已經把薩摩耶收回去了。此刻他們就坐在一張床上,兩人之間僅隔著一條被子。白煜月的房間是礦車一層裡臨時隔出來的小單間,並不隔音,煤炭在鍋爐裡翻滾的聲音從上層傳來,白煜月盯著被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周伏清卻忽然變了臉色:“那個、黑哨兵啊不,始夜法大人!昨晚對您的冒犯實在是情急之下不得已的行為!我絕對不是真心想做但也不是真心不想做的總之先不要生氣!”

白煜月:“昨晚我們……”

周伏清:“我什麼都沒做!始夜法你還是清清白白猶如白雪一樣!”

“我是說昨晚我應該感謝你。”白煜月無語了一秒。他赤腳踩上地板,拿下掛在牆邊的外套。周伏清和他一樣,都會在睡覺前把衣服疊得整整齊齊。這是白塔士兵的習慣。

周伏清以為自己聽錯了。他昨晚、昨晚真的沒有對白煜月做奇怪的事。他怎麼可能趁人之危,白煜月在他心裡就是不可攀登的塔頂。他就是……抱住了白煜月,讓對方感受自己的心跳而已。那樣他就覺得是件無與倫比的大事。

他怔愣地看向白煜月,卻聽見白煜月說:

“之後也麻煩你了。”

之後……麻煩他什麼?

一個離奇的想法瞬間冒出,好像被隱藏大獎砸中,周伏清驚訝得能把斑頭鵂鶹一口吞掉。他手上動作迅速,三秒內把被子疊成豆腐塊,再迅速穿好衣物,跟在白煜月身邊。心臟咚咚跳個不停。

白煜月則一邊洗漱,一邊想果然是向導好用。而且和極樂曼陀天的大多數人相比,還是和周伏清更能接受一點。

桑齊拿著早餐下來了。他警惕地左看右看,發現沒有鬥毆的痕跡,狠狠地把餐盤放在桌子上。白煜月置若罔聞地拿起一塊列巴切片,桑齊在旁邊指著周伏清抗議:“我不服!為什麼對他那麼好!就憑他能把被子疊成那樣?”

“他處處都比你好。”白煜月

一臉冷漠地喝起果汁。

“什麼……”桑齊隻覺萬箭穿心,一股酸澀湧上鼻尖。他看著無辜表情的周伏清,更加感到無地自容,噔噔噔地跑回樓上去。他要寫信告狀,他要告到中央!

周伏清這才坐到白煜月旁邊,也拿了一塊大列巴。他低頭說:“白煜月,謝謝你維護我。那個……都是我該做的。”

“沒什麼。”白煜月說道,臉色依舊拒人於千裡之外,“反正我沒什麼感覺。”

“怎麼會沒感覺?明明你很喜歡毛絨絨。”周伏清頓時手捧斑頭鵂鶹,眼睛和斑頭鵂鶹一樣睜得圓圓的。他期待道:“儘管摸吧!”

白煜月的動作一頓。周伏清捧著斑頭鵂鶹又靠近了一點。

他很早就認識周伏清了。

最早對這位向導的標簽不過是“北星喬的小弟”,後來是“需要幫助的向導”,再後來是“救了小紅的向導”、“關鍵時刻可以信任的向導”。但他的目光依舊很少在周伏清身上停留,因為他是黑哨兵,本性促使他隻會看向更強大、更複雜、更混亂的東西。可對方卻總是熱忱地投來信任的目光,就連昨晚也沒有做出討人厭的事情。

周伏清……好像確實人不錯。

以後要好好罩著他!

白煜月已經把斑頭鵂鶹撈在手中摸來摸去了。

旁邊的周伏清忽然臉一紅,頭越來越低,快要垂到餐盤裡去。

白煜月的情況穩定了許多,礦車依舊沿著鐵軌前往康科迪亞城,期間在一些遺跡城市前停了一段時間。白煜月下車搜集各路資料,有關世因法,有關黑哨兵,有關千年前的神母。在即將到達下一座城市的時候,下一輛後勤礦車已經趕上來了。

但根據密信,一輛後勤礦車裡有白煜月最不想見的人——長夏。

長夏的行事完全無法預測,實力看起來很弱,但聽他哥講,其實他實力也很強。以前白煜月就是看長夏還要坐輪椅才輕敵了。實際上在實戰時,許多有效傷害都是長夏一個人打出來的。

而且長夏對自己有莫名的執著,那他更要好好保護周伏清才行。他現在是周伏清的新任老大!

白煜月特地改造了一下一層的布局,減少章魚藏匿的角落。周伏清一直跟在他身邊,儼然成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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