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知道始夜法生氣了。

好在始夜法的精神域並無太大波動。他隻是實打實地揍了“長夏”聖子一頓,幾乎把礦車一層都要拆掉。

沒有人敢問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隻見始夜法抱著一團棕色的毛絨生物走上二樓,隨意點了一位信徒,讓他們給企鵝做一套防寒衣。

企鵝幼體的羽毛還沒有長好,很難經受得住內陸的嚴寒。白煜月神色複雜地捧起手中的王企鵝幼崽。它身上的羽毛已經被烘乾了,整個鵝顯得蓬鬆又圓潤。因為它的一身棕毛,它的眼睛顯得小極了。

白煜月露出更加不高興的表情,苦大仇深地把這隻企鵝摸了又摸。他再三告誡自己,絕不能收養新企鵝,也不能給這隻鵝起名字。他現在不適合養企鵝。等他找到王企鵝族群,就把這隻小獼猴桃送回去。

想到這裡,白煜月就忍不住懊惱,剛才怎麼沒揍多長嬴一拳?

而此刻長嬴從一堆廢墟中坐起,隨意拍掉身上的灰塵,用略帶抱怨的語氣道:“反應這麼大……”

不多時,礦車一層便響起敲鐵皮的聲音。

白煜月背著棕色企鵝回來了,還帶了一箱維修工具。

他一手拿著錘子,一手按著鐵皮,一根一根地把釘子敲進車廂牆壁裡。

按理來說始夜法不用乾這種雜活,但白煜月渾身不得勁,還是做點不用動腦子的事情轉移注意力比較好。在白塔,他就曾多次親自維修自己弄壞的公共設施。

長嬴悄悄出現在不遠處。

他話還沒開口,白煜月先轉過頭用眼神警告他。長嬴的視線一下子集中在白煜月嘴巴夾著那根長釘,明晃晃的金屬膈在兩片微紅的唇之間,奪去了他所有的目光。

白煜月見長嬴沒有繼續動作,又默念“衝動是魔鬼、生氣會倒黴”,強迫自己從黑哨兵的本能掙脫出來,一心一意地去維修鐵皮。

長嬴停在原地看了片刻,忍不住動用五感能力判斷這一層有誰在。附近沒有熟人,他摸摸鼻子,慢慢地靠近了一步。白煜月的動作慢了下來,應該是在警惕他。長嬴更加放緩自己的動作,彎腰,從地上的工具箱撿起一套維修套裝。

他拿起錘子拋了拋,等白煜月不明所以地回頭看他時,他恰好也試著把一根長釘的螺絲頭放進雙唇之間。他對上滿臉困惑的白煜月,無害地笑了笑。

這個人居然會有維修公共設施的公德心嗎?白煜月內心有些吃驚。

但既然長嬴在乾活,他暫時不會過多為難他。

礦車裡響起一陣叮叮當當的敲擊聲。

周伏清拿著他和白煜月的晚飯下來了。最近他們都在一起相處,雖然相處得比較黏糊,但是周伏清自認是正人君子,就算白煜月靠在他大腿上睡著了也沒有做出格的事情。

可在彆人看來就不是這樣。周伏清經過長嬴時,忽然被長嬴叫住。

“這段時間過得挺快活?”長嬴上下打量周伏清。

周伏清某種

小動物直覺警鈴大作。他主動扮演一個二五仔,說道:“為了服務始夜法,這都是我該做的。”

“嘁,小之又小。”長嬴露出不屑的神情,和當初他說“下位者就是懦弱”的神情一模一樣。隻是這次他似乎多了點彆的心思。他再次上下打量周伏清,挑剔而輕蔑:“這樣就知足了?快滾。”

周伏清嘟囔著“不然呢”,快步走過去找白煜月。

忽然,前方的鐵軌炸起轟天的火光。

駕駛礦車的信徒連忙啟動刹車裝置。在車內所有物品都大幅度傾斜的時候,礦車終於及時停止,沒有順著炸毀的軌道翻到冰崖上去。

“有人不知死活。”長嬴坐在縫縫補補的一層,淡然說道。

從外麵翻進來的桑齊則困惑道:“炸了煤礦的鐵道,他們以後全靠風能和太陽能過日子?”

唯有白煜月把小王企鵝放進周伏清懷裡,冷漠說道:“走吧。”

桑齊和長嬴從善如流地跟在他身邊,走出車廂,站在懸掛車廂外的小露台,看著遠方影影綽綽的敵人。寒風將他們的長袍與外套吹得獵獵作響。

此時埋伏許久的信徒們正緊鑼密鼓地布置下一個陷阱。他們要這車人有去無回。什麼始夜法?什麼麥克默多城?都是該死的異端,他們的血肉將是最好的極晝日祭品。等他們占領了麥克默多城,就讓那些異端信徒排隊活埋。

一名信徒百忙之中拿起瞭望鏡向遠處一看,趕緊彙報道:“異端隻來了三名信徒!似乎都是哨兵!”

“三個哨兵?”負責指揮的信徒懷疑地輕哼一聲,“三個哨兵能做什麼?這次神母也不會庇護他們。”

信徒為了確認信息,再次拿起瞭望鏡一看。視野裡果真是三個敵人,一個都沒有多。

隻是他們好像正在展開精神域,就像一片熊熊燃燒的黑炎……

……

一隻乾枯的斷手矗立在廢墟之上。

遠處,一群信徒和一群俘虜正兢兢業業地維修軌道,時不時響起害怕的哭泣聲。

白煜月聽得煩極了,又往更遠處走了走。

他不敢回去礦車,因為他清楚自己的潛在需求,儘管他一直努力忽視這種欲/望,可它總是趁他不注意溜出來,在心底散播惡魔低語。

現在,他剛剛打完一場不儘興的戰鬥,更加渾身難受。他並非覺得頭疼,而是皮膚下方一直有一個無法觸碰的撓搔點,在體內橫衝直撞。如果這種狀態的他撞見周伏清,一個還挺有好感的向導,一個打不過他的向導,說不定真的會抓著對方大吸特吸,直到把向導的大腦燒壞為止。

白煜月本想遠離人煙,卻不想一個人跟了過來。

又是長嬴。

長嬴繞到他麵前,白煜月特意觀察他有沒有穿彆的衣服,確認他們都穿著普通的防寒服才放下心。

就是不知道長嬴又想耍什麼花招。

要是再敢cos北星喬就把長嬴揍一頓,北星喬好歹是他前男友,沒必要遭這罪。世因法就應

該頒布一個“禁止跨陣營cos”的命令。

就在白煜月把長嬴想象成一個大變態的時候,長嬴卻提出無比正常的建議:“繼續練一練?”

白煜月:“什麼?”

“我們繼續訓練。因為剛剛一點不過癮。”長嬴神色自然地邀請道,“你不這麼覺得嗎?像我們這種人,天生就喜歡更危險的東西。”

白煜月目露猶豫,不得不說,長嬴是最能理解他感受的人。

長嬴隻是輕笑,又道:“除了我,這裡有誰能讓高貴的始夜法儘興呢?”說完便頭也不回地往冰山上走。

白煜月深感長嬴說話欠扁,覺得今天不打不行。他按捺那顆隱隱興奮的心,迅速追上長嬴。

鐵軌上的信徒和俘虜們正辛勤工作,忽然感到一陣讓他們脊背戰栗的危機感襲來。所有人瞬間扔掉工具,不分敵我地抱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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