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玉他的話不無道理,但買房子這事肯定是不現實的,這個地段也屬於黃金地段,房價並不比瀚城的低。
我躺在床上略憂桑的糊著麵膜,細細回想當年我接近何典陽時所用到的招數,並且迅速的製定出了作戰計劃。
這計劃很是周密,等細節都設計好之後,我發現我睡不著了,腦袋裡亂七八糟的事混成了一團毛線球,越扯越亂。
何典陽他失憶了,一聲不響的就失憶了,他這一輩子總是在默默無聞的做著驚天動地的大事,等我們發現的時候,他已經站在了頂端,誰都扯不下來他。
托了他的福,淩晨兩點多我就徹底失眠了,一個鯉魚打挺從床上翻起來,然後順勢摔在了地上,疼的我呲牙咧嘴的。
乾嚎了半天,除了樓下使勁的敲暖氣管子親切的問候我:‘是不是大半夜作死呢’之外根本沒有一個人來關心我的傷勢。
我突然覺得我不能死,我得堅強的活下去,於是我從地上爬起來了。
爬起來之後覺得人生真是寂寞如雪,也不知道在這如雪般雞摸的晚上,失憶了的何典陽在乾些什麼。
我決定去他家樓下轉轉。
其實我覺得我挺無聊的,三更半夜不睡覺來男人樓下亂逛,但當我看見同樣坡著腳圍著樓轉圈的何典陽時,我覺得我的人生再一次圓滿了,我跟天才在做同一件事,我又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既然遇上了,我決定就不故作矜持了。
以往的經驗告訴我,對於何典陽這類的悶騷人群必須得正麵進攻,並且要讓他覺得我像霧像雨又像風就是不像人,最後再來個欲擒故縱,這事我看基本上也就成了。
想到這,我小跑幾步追了上去:“真巧,您也在這看月亮呢?”
何典陽聞言有些詫異,抬頭看了我一眼,沒說話。
好吧,這完全在我的預料之中。我這次是做好了戰鬥準備,所以並沒有因為他的冷漠而亂了陣腳。既然他不說話,我也沒再打擾他,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邊,看見地上兩道被拉長的影子交疊在一起。
“你以前認識我?”
走了不短的一段路程,一直沉默的何典陽突然開口朝我發問,神色中似乎有一絲緊張,但也不算特彆明顯。
“認識啊,你怎麼突然問這個?”我抱肩看著他:“我還是你女朋友呢,你前段時間還死皮賴臉的追我,追到手了你就翻臉不認人了。”我儘量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很真誠。
何典陽轉過頭看了我一眼,沒有多餘的表情,隻是挑了挑一邊眉毛,然後繼續走路。
彆以為我不知道,他剛才肯定是想罵我有病。
我哼了一聲:“你還真彆不信,今天我來的太匆忙,什麼都沒有準備好,你等我哪天把我們以前的照片都拿來給你看!失憶有什麼了不起啊,誰稀罕啊,前段時間要不是你非要跟我和好我才不理你呢。”
何典陽突然悶哼了一聲。
聲音很小,但在我聽來卻有如平地炸雷。急忙拉住他的胳膊:“你怎麼了?是不是扭到哪了?”
何典陽不動聲色的推開了我的手:“沒事。”但麵色卻突然不好起來。
我一股急火躥了上來,甩開他的胳膊,指著他鼻子:“何典陽你彆得寸進尺,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吧,老子才不想管你。”我說完調頭就走,覺得自己真是太他媽的威武了,至於何典陽這丫的生不生氣,那就等明天再說吧,他要是生氣了我再哄他唄,我真是太機智了。
我往前走了沒兩步,聽見身後發出一聲悶響。心漏跳兩拍,回頭一看。剛才臉色有些不對勁的何典陽已經倒在地上,整個身子微微蜷縮起來。
“何典陽你怎麼了?”瞬間,我就將剛才的嫌隙拋到腦後,環住何典陽的脖子吃力的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的肩上,然後極其費勁的把他拉了起來:“你沒事吧?”
何典陽對我的接觸依舊有些抗拒,隻是眼下情況特殊,他根本沒有多餘的力氣推開我,隻能放任自己靠在我身上,嘴硬道:“沒事。”
我嗤了一聲,配合著他的腳步朝他的房子走:“你就是死鴨子嘴硬,疼就說出來唄,誰也不會嘲笑你啊。”
何典陽沉默了一會:“鑰匙在我口袋裡。”
我哦了一聲,側過身子從他外套口袋掏出鑰匙,忍不住埋怨了一句:“自己腿腳不利索就不要大半夜的出來亂走,今天我要是不來,你就得在地上躺一宿。”
搭在我肩上的手微微緊了緊,向我無聲的訴說著主人的不滿意。
“你捏什麼捏?你不滿意啊?難道我說的不對嗎?現在治安又這麼亂,你躺在地上一副予取予求的模樣,萬一來了幾個喪心病狂的壞人呢?你準備懷他們的孩子嗎?”我越說越來勁:“這麼大的人了,一點也不知道好好照顧自己,我當年是怎麼覺得你順眼的?”
“你。”何典陽被我劈頭蓋臉的一頓訓給氣白了臉,艱難的吐了一個‘你’字之後再也說不出話來。
我就趁機多損了他兩句:“你什麼你?你想乾嘛啊你?你信不信我一鬆手你就動不了了?年輕人不要這麼高傲,以為自己是海燕啊?”
“……”何典陽的臉色已經不能用鍋底來形容了,直到我扶他進了門才緩緩吐出一句:“謝謝,你可以走了。”
我本來是打算扶他回來就走的,但他這句話成功的把我的逆反心裡給激了出來,我站在門口抖著腿:“怎麼著?用完了是吧?沒有價值了就甩了是吧?”
何典陽大概從來沒有遇到過像我這樣的人,低下頭沉默。
“我說你不說話是怎麼回事啊?我今天把話跟你挑明了吧,我是你千辛萬苦追回來的女朋友,明天我就給你看照片,我是走是留你最好是想清楚了再做決定,你這失憶也不一定就是一輩子,要是你把我趕走了,到時候想起來之後再想請我回來那可就難了,比上青天還難。”我學著他以往的樣子垂眼瞪著他。
他斜倚在沙發上,皎潔的月光從他肩膀上方透到客廳地板上,他抬手揉了揉眉心,:“出去記得把門關上。”
“……”
何典陽他實在是太囂張了,我都有點看不下去了。
氣衝衝的衝回家裡,把在儲物間的一個偌大的紙殼箱子給搬到了客廳,吹了吹上麵的浮灰,然後掏出壓箱底的兩大本相冊。
這是我最珍貴的寶貝。
暗色的燈光在頭頂流瀉開來,有一道光影照在相冊上。好像又將我帶回到人生中最美麗的那段時光。
兩大本厚厚的相冊,裡麵全是何典陽的照片,當然,大多數都是我偷拍的,隻有那麼一兩張是因為我過生日或者是過了什麼重要的節日,何典陽他大發慈悲允許我光明正大的照的。
撫著照片上那張年輕的臉龐,我似乎看到了多年以後,把我氣走了的何典陽跪在地上捶胸頓足的模樣。
我到今天才發現,這裡麵的照片正正好好的五百二十一張,等我全看完之後,發覺外麵早已天光大亮。
剛才回家的時候由於太衝動,所以就打了車回來,現在回頭一想,作為一個下崗的無業遊民,我怎麼能乳齒的奢侈啊。小富由儉,大富由天,巨富由於不給錢,這道理怎麼到了真章的時候我就拋到腦後了呢。
於是抱著相冊再去何典陽家裡的時候,我選擇了地鐵。
說到b市的地鐵,我覺得我必須得誇它兩句,全程自動化,上下車都不用自己親自邁步,隨著人潮就自動順下來了,這真是懶人出行的最佳選擇。但是一路上總被人潮順下來這事我覺得就有些不妥了。
等我苟延殘喘站在何典陽門前的時候,覺得何典陽他的本質其實還是很不錯的,比地鐵上的大爺姑奶奶們有愛多了。
我順了口氣,抬手正準備按門鈴。門便被人從裡推開,站在門口的何典陽顯然被我嚇了一跳,身體微微一震,隨即皺起眉頭。
我非常感謝他沒有不留情麵的把門甩上。
舉了舉手裡的相冊:“我把照片給你帶來了。你有空瞧瞧就知道了。”
何典陽視線隻在相冊上停留了一瞬,沒說接也沒說不接。
他一步跨出門外,順手將門關上,淡然從我身邊路過,直奔電梯而去。
我捏了捏拳:“你是去吃飯嗎?正好我也沒吃飯。我可以給你個請我的機會。”
何典陽依舊麵無表情,等到電梯來了,從容邁步進去。
我是真的有點餓了,所以他就算不是去吃飯,我也是要去的。
剛才上來的時候我就看見他家一樓是家早餐店。
所幸何典陽出了大門就去了那裡。
我也跟著踱了進去,很是自覺的在他身邊坐下:“謝謝啊。”
何典陽看也不看我:“自己付錢。”
我眼眶發酸,上身前傾撲在桌子上拉著他的手聲淚俱下:“姐夫,昨天晚上你叫我來的時候可不是這麼說的啊!”
作者有話要說:有一天我要挖一個大坑,專門用來虐待霸王。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