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宮,黑市大掌櫃林佛腳,坐在椅子上,強打著精神,聽賣零食的說事兒。

黑市今晚要出大事!

「林總,樺樹幫那些人又來了,四處打聽李七的消息。」

「讓他們打聽吧,」林佛腳打了個哈欠,「李七不是沒來麽?」

「等他來了,怕是就晚了。」

「咱們之前托阿慧提醒過他,他應該不會來。」林佛腳又打了個哈欠。

賣零食的放心不下:「剛才我還看見,唐昌發和樺樹幫的人正搭話呢。」

「唐昌發是誰?」林佛腳揉揉眼睛,馬上就要睡著了。

「唐昌發就是李七安排在咱們這做生意的那人,他剛才和那樺樹幫的人在一樓碰上了,他們還特地—————-林總,您聽我說話了麽?」

林佛腳打起了呼嚕。

賣零食的輕輕把他推醒:「林總,彆睡了,火燒眉毛了!」

「啊!」林佛腳嚇了一跳,趕緊揉了揉眉毛,「沒燒啊,你小子敢騙我!」

「林總,唐昌發要是和樺樹幫起了衝突,李七肯定要來,到時候事情就大了。」

林佛腳擺擺手道:「等他來了再說,實在不行就再給阿慧打電話。」

「阿慧去普羅州了,她不在越州,也幫不上忙!林總,林總?」

林佛腳想眨眨眼睛,眼睛閉上之後,實在睜不開了。

唐昌發和樺樹隱修會的兩名成員正在談生意,他們不是偶然碰上的,是唐昌發主動找上了他們。

這是李七的吩咐,今晚要搞事情。

這兩名隱修會的成員一男一女,男子名叫路查列夫,女子名叫區祭洛娃,都是拉夫沙人,這兩人都不太會說桓國話,交流起來還有點費勁。

他們今天的任務,是在黑市打探李七的消息,除了岡察洛娃和路查列夫,還有三名隱修會的成員,潛藏在黑市之中。

岡察洛娃是會長米格洛夫的學生,也是調查行動的負責人,按照杜文銘之前布置的任務,每隔三五天,她會帶人來黑市一次,如果發現了李七,她會聯絡隱修會其他成員,立刻趕來黑市圍殺,如果收到李七的動向,她會告知其他高層,由全體高層共同決定是否改變伏擊地點。

沒有必要的情況下,岡察洛娃不允許手下人在黑市買東西,畢竟隱修會的資金也不富裕。

但不知為什麽,岡察洛娃覺得唐昌發是個誠實正直的人,無論和他做生意,還是通過他打探消息,岡察洛娃都覺得是非常合理的選擇,哪怕付出一定的代價也在所不惜。

唐昌發把兩人請上了二樓:「你們二位想要買點什麽,直接跟我說,有現貨咱們當場做生意,沒現貨,我立刻安排人進貨,還不收你們定錢,

我這賣的都是普羅州的牌子貨,我們店是普羅州的百年老字號,

你們在我這買東西,把一百個心放肚子裡,絕對不讓你們吃半點虧!」

岡察洛娃大致明白了唐昌發的意思,她比劃著名說道:「普羅州的東西,很好,我們喜歡,我們最想要的是,普羅州的調劑。」

「調劑?」嫣翠兒一愣,「調什麽劑?」

岡察洛娃把手指當做吸管,做了一個吸的動作,對眾人道:「像這樣,喝下去,然後,滿身的力量!」

嫣翠兒驚呆了:「紅兒,她剛才說什麽?喝下去?」

嫣紅兒也有點吃驚:「她剛才說,有滿身的力量,那是好東西呀,就是不知道掌櫃的肯不肯給。

嫣翠兒舔舔嘴唇道:「我找機會問問,就咱姐兩個,又能喝多少,咱掌櫃的也不是個小氣的人。」

唐昌發皺眉道:「瞎說啥呢?掌櫃有好東西,還輪得著你們喝?」

嫣翠兒哼一聲道:「你想吃獨食麽?」

『我怎麽吃?我是正經人!我做正經生意--我不跟你們扯淡了,」唐昌發擺擺手,轉臉對兩個拉夫沙人道,「你們說的是普羅州的調和劑吧?」

岡察洛娃點頭道:「對,就是調和劑,有力量的!」

「外行了不是?」唐昌發笑道,「在普羅州,那東西不叫調和劑,那叫丹藥!是增加修為的好東西!」

岡察洛娃連連點頭:「你說得對,我們就是想要丹藥!」

路查列夫用拉夫沙語低聲說了一句:「丹藥和調和劑是兩種東西。」

「我知道是兩種東西,」岡察洛娃看了路查列夫一眼,「做好你的工作,我不需要你的教導。」

雖說唐昌發聽不懂拉夫沙語,但從眼前這兩人的神情能看得出來,他們的地位不一樣。

岡察洛娃的地位肯定在路查列夫之上,哄住了她,事情就好辦了。

唐昌發回頭道:「嫣紅兒,趕緊給拿丹藥!」

丹藥本來就不好進貨,再說今天也不是賣丹藥的日子,上哪弄丹藥去?

嫣紅蹲在櫃台後邊,把吃剩的蘇葉糍粑拿來一塊,揉揉搓搓,搓成兩顆藥丸,交給了唐昌發。

唐昌發看了看顏色,對兩人道:「二位上眼,這是碧綠丹,吃下一顆,長三年修為,是丹藥中的極品。」

路查列夫拿起一顆藥丸,看了看,搖搖頭道:「我沒有聽說過這種丹藥。」

唐昌發笑道:「你肯定沒聽說過呀,你上普羅州掃聽掃聽,有多少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好的丹藥!」

岡察洛娃不顧路查列夫的勸阻,拿起藥丸聞了聞味道:「這個丹藥,你們要多少錢?」

「要是彆人來,少了兩百我不賣,你們二位是遠道來的客人,我咬咬牙,出出血,一百五一丸,賣你們了。」

岡察洛娃一聽,倒也不貴:「你說的是一百五十塊桓國鈔麽?」

唐昌發一皺眉:「兩位,第一天來這做生意?在黑市有說塊的麽?一百五肯定說的是萬呀!

1」

岡察洛娃驚呆了:「你要一百五十萬?」

唐昌發也很驚訝:「我讓了這麽多,你們還嫌貴麽?」

岡察洛娃連連搖頭:「什麽樣的藥物能值這麽多的錢?』

唐昌發拿著丹藥道:「一分錢一分貨,你也得看看這是什麽樣的東西!」

路查列夫看著唐昌發道:「你們這是欺詐,真覺得我們這麽好騙?你們在這裡做生意,難道一點規矩都沒有麽?」

唐昌發笑道:「洋鬼子,你跟我說說什麽是規矩?」

「我們不買了。」岡察洛娃挽著路查列夫,轉身要走。

路查列夫不想走,他被激怒了,他想給唐昌發一個教訓。

岡察洛娃皺起眉頭,用拉夫沙語對路查列夫道:「我們該走了,

我現在想離開這!」

這是一句命令,岡察洛娃是會長米格洛夫的學生,雖然米格洛夫失蹤了,但她依然是隱修會和渡船幫的高層人物,地位遠在路查列夫之上,路查列夫不敢違背岡察洛娃的命令。

唐昌發搶先堵住了門口:「二位,彆急著走呀,盤一盤,算一算,說了我這一頭汗,一顆誠心看得見,好歹給個辛苦錢!」

岡察洛娃完全不懂唐昌發的意思,路查列夫把岡察洛娃擋在了身後:「我們沒買東西,憑什麽給你錢?」

「不給?」唐昌發也生氣了,拿起門口的酒瓶子,在自己腦袋上拍碎了,剩個瓶嘴,在手裡著,指著路查列夫的臉道,「要是不給,今天彆想出這個門!」

路查列夫道:「你這是什麽道理?」

『我跟你沒什麽道理可講!」唐昌發把瓶嘴戳在了路查列夫的脖子上。

路查列夫有暗能力,而唐昌發這招,跟街邊混混兒打架沒任何分彆。

按理說路查列夫沒什麽好害怕的,可看著唐昌發的眼神,路查列夫身體忍不住顫抖,無論這個酒瓶傷了他,還是傷了唐昌發自己,都讓路查列夫感到無比恐懼。

岡察洛娃還算冷靜,她深吸了一口氣,忽然開口,用標準的美聲唱法,唱起了高音。

啊~

淒厲的高音,震碎了茶壺和茶杯,震碎了玻璃櫃台,震得眾人耳膜劇痛,頭暈目眩。

這是她的技法,在攻擊敵人的同時,也能呼喚在場的其他成員。

嫣紅兒平時總練唱,扯著嗓子和岡察洛娃對著喊。

這可不是胡亂應對,這是李伴峰教她的方法,她知道對方有聲修的手段,想用歌聲打亂對方的節奏。

岡察洛娃不是真正的聲修,她屬於沒有道門的暗能者,在聲音方麵有著突出的暗能力。

但被嫣紅兒這一攪合,岡察洛娃的節奏確實有點亂,她趕緊調整氣息,重新找回了節奏,等她再要開口的時候,嫣翠兒拿起一塊糍粑,扔進了岡察洛娃的嘴裡。

岡察洛娃咳嗽了兩聲,糍粑粘住了嗓子眼。

嫣翠兒大喊一聲:「中了我家劇毒,你這嗓子就算廢了!」

岡察洛娃一臉驚訝,她桓國話不好,沒太聽明白嫣翠兒的意思。

嫣紅解釋了一句:「你中毒了,不能說話了!」

解釋的過程中,紅幾還特地做了個扼喉的動作。

岡察洛娃很慌亂,她看向了路查列夫。

路查列夫正在和唐昌發戰鬥,他示意岡察洛娃趕緊逃走。

近身廝殺,唐昌發還真就不落下風,他的作戰經驗明顯比路查列夫豐富的多,但路查列夫的暗能力很特彆,他的身體有黏性,像一塊黏皮糖,緊緊粘住了唐昌發。

唐昌發一時不好脫身:「他娘的,遇到膠修了。』

路查列夫不算是膠修,他隻是具備和膠修類似的能力,他的戰力也不算強,但因為特殊的能力,他可以在關鍵時刻控製住敵人,保護岡察洛娃,如果在圍殺李七的過程中發生意外,他也有辦法在短期內困住李七。

唐昌發可不吃他這套,拚上一層皮肉不要,唐昌發從路查列夫拚命掙脫了出來,滿身血淋淋的衝著兩人喊道:「今天誰也彆想出這門。 」

岡察洛娃試圖和唐昌發交涉:「我們並不認識你,為什麽要為難我們?」

唐昌發一牙:「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是我們的本分。」

岡察洛娃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路查列夫用拉夫沙語解釋道:『

他們是被人指使的,是被人雇來的殺手。」

岡察洛娃咬牙道:「是誰想殺我們?」

過道裡傳來了打鬥聲,嫣紅兒開門喊道:「杜主任,這邊!」

杜主任?

路查列夫沒有反應,他不知道杜主任是誰。

岡察洛娃的反應很激烈,她知道杜主任是誰,但她不理解杜主任為什麽要對他們下手。

難道那些傳聞是真的?

杜文銘為了保住自己的職務,有針對性的殺掉了一些熟人,其中包括渡船幫的不少成員。

而今難道殺到他們頭上了?

岡察洛娃想要去走廊看個究竟,唐昌發把門口讓了出來:「去呀,去就是送死!」

嫣紅兒對岡察洛娃道:「你中了劇毒,不能說話,聲修沒了嗓子,你還能乾什麽?」

嫣翠兒道:「讓他們走,彆管他們,咱們做到這步就算行了,一會等著領賞就是!」

路查列夫牽住岡察洛娃,剛要衝到門外,門口落下一顆人頭。

看著那金色的頭發,路查列夫大驚,雖說人頭上滿是血汙,但還能勉強看清對方的容貌。

這是伊萊卡夫,是他們的部下。

伊萊卡夫原本也在一樓,聽到岡察洛娃的喊聲,趕緊跑來二樓支援,結果在二樓遭遇了埋伏,丟了腦袋。

兩人驚魂未定,又有兩顆金發人頭落在了門口。

路查列夫不敢動了,這也是他們的部下,三名部下而今都死了,

到底該不該出去?

關鍵時刻,岡察洛娃的思路還算清晰,雖說中了愚修技,但她還保留著最基本的邏輯,她知道留在這裡,隻能等死。

她率先衝出了房門,路查列夫緊隨其後。

到了走廊裡,他們看到一個穿著漆黑衣服的人,站在樓道中央。

他雙腳翻著外八字,弓著背,吊著肩,背著燈光,麵容模糊,站姿非常的僵硬。

光是看到這詭異的站姿,岡察洛娃已經確定了對方的身份,這就是杜文銘。

她用拉夫沙語對著黑衣人道:「首領,我希望你能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黑衣人抬起左臂,吊起了左手。

他又抬起左手,衝著岡察洛娃搖了搖手指。

按照岡察洛娃的理解,黑衣人似乎不想做出任何解釋。

但黑衣人真實意思是,他聽不懂拉夫沙語。

那黑衣人一個橫滑步,來到了兩人麵前。

路查列夫一把推開了岡察洛娃,緊緊抱住了黑衣人。

「快走!」

岡察洛娃看著路查列夫,似乎有些不舍。

「這是我的榮耀!」路查列夫緊緊抱著黑衣人,「我的女士,最美麗的女士,你要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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