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容儀被打下去的同時,一隻巨大的白狐幻影從高空撲了下來,正朝著岑雙所在的方位,而岑雙就像被白狐幻影中蘊含的力量攝住了般,竟無法做出任何閃避的舉動,隻能眼睜睜看著巨大的白狐張開血盆大口以吞天之勢朝他撕咬下來!
但那幻影並未碰到岑雙,甚至還與岑雙相隔一大段距離,環繞在四周的雲霧便劇烈翻動起來,它們翻湧著靠近,形成了一隻巨大的雲手,輕易將白狐擒獲,再輕輕一捏,那白狐幻影便徹底消散在了空中。
“天帝!!”
雲閣之上,容悉帝君猛地站了起來,死死盯著天帝。
天帝從容看了回去,並沒有流露出明顯的喜怒情緒,用一種客觀而公正的口氣道:“容悉帝君對一位普通仙官下如此重的手,既失了風度,也不合規矩。”
容悉冷聲道:“好一位普通仙官,好一個不合規矩,那他這個普通仙官對我雪境狐王狠下殺手,就合規矩了?!”
天帝淡淡道:“仙人鬥法,難免有失控之時,而不落仙台的對決規矩中並無‘點到為止’這項要求,相反,倒是明確禁止場外仙人因私隨意攻擊場內仙人。”
被暗指他才是唯一破壞規矩之人的容悉怒極反笑,一字一頓道:“是沒有‘點到為止’的規矩,但‘不可取其性命,不能損之元神’的規矩,還是有的罷!”
天帝道:“他一沒取狐王性命,二沒傷狐王神魂,隻是下手沒個輕重,沒有給足梅雪宮臉麵,要說也該說他不懂人情世故,如何牽扯到破壞規矩上了?況且兩人本沒有正麵對決,是小狐王非要去挑釁他,才落得如此下場,比起耿耿於懷遷怒旁人,當務之急,容悉帝君不該傳喚醫仙來為令弟療傷麼?”
容悉帝君麵色幾度變化,甩下一句“若我小弟有半分不妥,就是你雲上天宮也護不住他!”之後,摔袖出了雲閣。
整個雲閣鴉雀無聲,一眾宮主噤如寒蟬。
唯有錦玥太子神色依舊,懸在唇角的笑分毫未變,而他看起來似乎對這些變故也不關心,下方的對決甫一落下帷幕,他便收回了視線,全神貫注地給桌上的小鳥投食,就好像除了麵前的小鳥,再沒有任何東西能分去他半點注意。
……
無意識往前邁了兩步的淩宣,在看見那隻巨大的雲手出現後,明顯鬆了口氣,可他這口氣才鬆到一半,便因為從雲閣上落下的那道人影而咽了回去。
他側頭對身邊的副殿主交代了幾句,拂塵一甩,便飛了下去,正正落在岑雙身邊,如臨大敵地看著突然出現的容悉帝君。
好在容悉帝君似乎沒有要和他們廢話的意思,隻是將地上被打出原形的容儀抱了起來,回過頭深深看了岑雙一眼,便離開了。
大約,是去找靈仁殿主了。
淩宣臂彎的拂塵滑落些許,緊繃的情緒也跟著放鬆下來,舒了口氣,轉頭對身邊的岑雙道:“你怎麼樣,要不要也去靈仁殿看看?”
岑雙搖頭道:“容小王爺輸了對決,
已無緣八仙擷彩,走便走了,我眼下可還要繼續守著這座仙台,斷沒有說走就走的道理。”
“也是,”淩宣歎息一聲,頓了頓,又道,“那你還撐得住嗎?”
岑雙道:“你看我像是撐不住的樣子麼?”
淩宣作勢將他端詳片刻,如實道:“像。”
岑雙微微一笑,意味不明道:“像就對了。”
淩宣微愣,這次是認真打量他了,還將他這一身遲遲不曾換下去的衣袍來回看了好幾遍,才壓低聲音,道:“你不會是故意的吧?”
岑雙笑而不語。
故意倒說不上,畢竟那個用來困住他的陣法他是真的進去了,也是貨真價實被困到仙台挑戰正式開始才闖出來,路上沒有收拾自己,也的確是因為他忙著趕路無心收拾,後來則是覺得沒有必要再收拾,畢竟他明知陷阱還要紮進去,就是為了給某些陰溝老鼠看的。
若是有老鼠混入貓群,應該很滿意他如今的樣子罷?
但在無數雙眼睛注視之下,這些事情不宜擺開明說,甚至交流都不宜過多,淩宣自然也明白這點,所以在確認岑雙還能繼續守仙台後,便踩著祥雲飄回了雲台,等他一走,因容悉帝君現身而造成的挑戰中斷繼續進行,雲席上的看客也相繼回過神來。
聞人晉作為混入仙人堆中的凡人,即使有仙骨在暗中庇護,也還是最晚反應過來的那一批,等他徹底清醒過來後,揉著胸口,心有餘悸道:“方才那位上仙是誰?好強的威懾力!他現身之後,甚至不曾往此處看上一眼,我的頭都要抬不起來了……江兄,你知道他是誰麼?”
但聞人晉耐心等了一會兒L,都沒等到江笑的回答,不由湊過去了一點,便發現對方正皺著眉注視著某個方向——那似乎是方才那位上仙離開的方向?聞人晉不太確定,便又喚了對方幾聲,才將人叫回來。
但江笑即使回應了他,也還是有些心不在焉的,直到聞人晉反複問了幾次,他才後知後覺地“啊”了聲,道:“他啊,他是容悉帝君,容儀的哥哥。”
聞人晉恍然大悟,原本還想問些什麼,卻因為想起眼前人似乎和那個叫容儀的狐王有一些微妙的傳聞,雖然傳聞這種事真假難辨,但他也不好意思再詢問更多,萬一真有萬一,勾起對方的傷心事,可就不好了。
就在聞人晉暗自琢磨時,忽然聽到另一側傳來一個聲音,道:“傳聞容悉帝君如今的境界,僅次於當世最強的那三位,與鮫皇旗鼓相當,如今他正在氣頭上,難免讓人心驚膽戰,仙友修為薄弱,受不住這等威壓,是很正常的事……說來,仙友剛飛升不久罷?”
突然說話的人,自是在一邊旁聽了許久的陸過。
聞人晉點著頭看了過去,順勢回答:“是,小仙剛飛升不久。”
陸過搖扇道:“那便對了,修為越淺,帝君那樣的強者對我等影響愈重,不過,容悉帝君其實也還好,他至少想去哪裡,都能親臨,不像那三位,明明有當世最強之名,卻無屬於強者的自由,連凡間都不能輕易去。
“不過,這也是因為他們有好生之德,才這樣自我約束,否則,不等他們徹底踏入凡間,整個人間都會因為承受不住環繞在他們周身的仙氣,而天崩地裂,生靈塗炭。”()
聞人晉聽得滿心好奇,猶疑再三,還是沒忍住問了出來:“敢問仙友,那三位當世最強,都是何許人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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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過露出一個神秘的微笑,合扇指了指天,徐徐道:“到了他們那個境界,還能是何許人也?自然都是天上赫赫有名的主宰級人物了。”
他之動作明顯,又是如此明示,聞人晉心中忽地一明,小聲問道:“這其中一位,可是天帝陛下?”
陸過點頭道:“正是天帝陛下。”說完之後,他收回手,折扇敲了敲手心,又道:“不過,目前還活躍在人前的,也隻有最為年輕的天帝陛下了,另外那兩位,不是避世不出,便是下落成謎,算到如今,都已經有上萬年不曾出現了。”
聞人晉是個年紀不大的凡人修士,即使身處十大世家,關於天上的事情知道的也不多,此刻自是滿心疑問,隻是他再不解,也能根據“另外兩位比天帝陛下年紀還大”這一點,推斷出他們絕不是飛升仙人,他這樣想著,便委婉地問出了口。
“不錯,那兩位的確都是古神後裔,”陸過道,“這其中一位,乃是白雲間之主,仙羽宮帝君——羽帝錦夜。”
“啊!”突然響起的驚聲引來另外兩人的注視,遊相輕白淨的麵孔瞬間通紅,他蜷著指頭,不好意思道,“抱歉,我並非故意打斷仙友說話,隻是想起飛升之前曾與一隻鳥修打過交道,當時那隻鳥修口中所喚之名,乃是‘仙羽宮主錦玥’,所以便生了些誤會,如今聽仙友說起,才知仙羽宮帝君另有其人,慚愧慚愧。”
陸過哈哈笑道:“仙友無需如此,你乃飛升仙人,且飛升不久,不知其中內情,再正常不過了,況且,自羽帝以閉關之名消失在大眾視線後,本就是錦玥太子一手把持著仙羽宮,羽帝專橫、霸道、冷酷,太子溫柔、仁善、慈悲,自然更受擁戴,凡人間生靈,‘隻知太子不知帝君’可不是空口白話。
“雖然錦玥太子天資略遜其父,可他的名頭,在這數千年中已然比他的父親還要響亮,近兩千年新飛升的仙君,一聽到仙羽宮,定然也隻想得起他的名諱,不過麼,我個人覺得,之所以會演變成這樣,主要還是因為錦夜帝君下落不明,與之相似的,還有龍神島那位。”
話至此處,頓了一頓,反手將折扇打開,搖了兩下,才繼續道:“那一位,更是傳奇中的傳奇,與他相關的傳說,說上三天三夜都說不完,所以我便不過多贅述了——哈哈,其實是因為我知道的也不多。
“何止是我啊,因為他太久不曾出世,新舊仙人更迭之下,記得他的人估摸著也沒幾個了,但在記得他的仙人中,大部分人隻要提起他,仍是崇拜歎服,就算原本不知道他的人,隻要將他的事跡聽上一遍,也很少有不佩服的,隻可惜,關於他的事我不太清楚,唯一知道的一點是,他之修為深不可測。
“關於這
() 一點,有人說他可能是三位中最強的那個,已經到了與人對視,便能讓被注視之人頃刻間化為灰燼的地步,大抵如此,他才避世不出,連帶滄洋的先天仙人們,都不再入世,所以哪怕是群芳盛會、仙道大會這樣的盛事,都見不到他們的身影。
“也有人說,以他的實力,隻差一步便可登神——登神啊!那是多少仙人夢寐以求,卻又求而不得之事!”
聞人晉聽他說得慷慨激昂,心頭難免也有些火熱,憧憬道:“那這位幾近登神的傳奇,他是……?”
陸過悠悠道:“滄洋共主,龍君歲無。”
這廂幾人聊得熱火朝天,那邊的仙台挑戰打得不可開交。
明珠仙子在看了一會兒L後,掩嘴打了個哈欠,不知是否被身邊幾人的話語影響到觀戰體驗了,所以她側頭提醒道:“仙友們,你們不是說來支持妖皇的麼,現下又有人上去挑戰他了,你們不看麼?”
此言一出,眾人便好似被按了暫停鍵,交流驟然止住,隨後分外同步地抬起頭,就連一直神思不屬眼含擔憂的江笑都甩了甩頭,專注地往仙台看去。
幾人看著比之前還要狼狽上幾分的岑雙,頗有些擔憂,恐他和小狐王一番對戰後,加重的傷勢教他守不住仙台,從而被人撿了大便宜,約莫那些挑戰的仙人們也是這樣想的,所以又開始一個接一個地躍上第一仙台。
但事實證明,即使岑雙傷勢加重,出招逐漸遲緩,身形搖搖晃晃,也不是仙台之下的仙人們能打敗的,他既然帶傷都能將新仙代第一人的容小王爺打回原形,又如何對付不了完全和他不在同一個水平的其他仙人?
——這新仙代第一人之稱,在本次仙道大會後,是要換人了。
這般想著的一眾仙人,對於不落仙台結束後,岑雙仍保持著第一名的優勢,已經毫不意外了,反倒是發生在其他仙台上的變故,更讓他們驚訝。
除卻突然發病放著自己仙台不要跑去挑戰岑雙的小狐王,最後搞得連最終對決入場資格都沒拿到外,現場還爆了好幾次冷門,首當其衝的便是呼聲僅次於小狐王和妖皇的金梧世子。
作為仙羽宮金羽一脈的繼承人,儘管金梧世子處處都被同齡的容小王爺壓一頭,可他到底是古族仙人,還有著非同一般的背景,他就算比不過小狐王,也絕不至於被其他名不見經傳的仙人打敗才是。
可事實就是如此荒唐,金梧世子不僅被人打敗了,還被一個散仙打敗了,打敗他的藍衣散仙,便是這場對決的第二大冷門,因為他在打敗金梧之後,還成功守住了之後仙人的挑戰,穩穩站在第五仙台上,成功拿到八仙擷彩的對決資格。
與他相似的,還有一位灰衣散仙,那是一位從一開始便站在仙台上的散仙,當時大多數仙人還以為他是撿了什麼便宜,才能撿到一個仙台位置,很快便會被人打下去,卻不曾想,他所站的仙台會是唯二沒有換過人的。
不過要看整體的話,其實不落仙台的結局也沒有太超出眾人預料,因為除了以妖皇為首的三位飛升仙人外
,餘下五位均為先天仙人,再次證明了先天仙人得天眷顧,天賦強勢,隻可惜他們內部競爭太多,彼此之間都互看不順眼,沒有絲毫團結可言,注定越不過集合了大部分飛升仙人的雲上天宮。
總之,不落仙台便在這樣一個既出乎所有仙人意料,又詭異地貼合大部分仙人心中猜想的發展中結束,而在塵埃落定,一眾仙人打算駕雲離開之際,雲台之上的靈宣殿主忽然開口,宣布八仙擷彩即將提前到一日之後,委婉地將一眾仙人留了下來。
此外,他還囑咐參與了不落仙台,尤其是之後還要參與最終對決的仙人們,可以前往靈仁殿求藥,但隻限於療傷靈藥……
……
為了防止八位即將參與最終對決的仙人受到影響,天宮並沒有將他們安置在一處,而是特意按照他們仙台所在的方位,安排了九重天最清淨的居室給他們暫住,以岑雙為例,便是在天宮以東。
除了安排居室外,靈宣殿還為八位仙人各自挑選了一個仙侍,隻不過,這幾位仙侍究竟是過來幫忙跑腿,還是貼身監視他們的,可就不得而知了。
但至少,岑雙這邊的仙侍定然被囑咐過什麼,否則,他也不至於一而再再而三,不厭其煩地開口:“大人,您真不去靈仁殿求藥啊?”
岑雙揉了揉眉心,將手中書卷放下,“不去”二字原本都到嘴邊了,又被他憋了回去,微笑著看向對方,溫和道:“療傷靈藥,我自己備有,無需再去勞煩靈仁殿的仙官們。”
仙侍道:“可是……”
“了卿,”岑雙打斷道,“我這裡有一件事想要麻煩你。”
宋了卿道:“大人哪裡的話,您吩咐便是。”
岑雙從袖中取出一個巴掌大的方盒,將之往宋了卿身前一遞,囑咐道:“幫我交給散靈殿兩位副殿主,切記,務必要親自交到他們其中之一手上。”
宋了卿接過方盒,答了聲“好”,便轉身離開,朝著散靈殿的方向駕雲而去。
淩宣過來時,恰與宋了卿擦雲而過,他見對方行色匆匆,一臉鄭重,頗有些納悶,落地之後,轉瞬來到岑雙對麵,問道:“你打發他哪裡去?”
岑雙移開書卷,見他過來,手上掐訣,隔空給他設座沏茶,等淩宣落座後,方道:“在人間發現了一樁可以與三大慘案掰手腕的案子,便委他去報案。”
淩宣喝了口茶,搖了搖頭,維持著一臉“我信你個鬼”的表情,篤定道:“定是你嫌他吵鬨,尋個借口將他支開,對是不對?”
岑雙這才將書卷放下,歎了口氣,道:“所以你都跟他說了些什麼,一直在那裡問我,去不去靈仁殿,去不去靈仁殿,每隔一盞茶時間,就要問上一次,再不將他打發走,隻怕要架著我去就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