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仙擷彩如期而至,一眾仙人趕在趕在最終對決正式開啟前,紛紛來到雲席就坐,而已經吸取了上次教訓的江笑三人,這次早早便來到現場,剛在大部分仙人抵達之前,挑選了個視野比上回還要開闊的席位。
隻是三人剛坐下去,還來不及感慨些什麼,天際的雲彩猛然變幻起來,時聚時散的彩雲灑下略有些刺目的霞光,籠罩了整個雲席,而天外傳來的一聲聲靈獸之聲,更引起了三人注意。
遊相輕拿手擋住一半眼睛,逆著光仰頭向上看去,便見到一輛輛華麗獸車悠然馳於天際,瑞獸們的步伐看著不緊不慢,可視線中的車輛卻快速越過雲席一眾仙人,像流星殘影一樣劃過天際,轉瞬消失在一朵巨大的白雲中。
“雖然今日是仙道大會的最終對決,但往屆可沒有這次的熱鬨,看來以浮世鑒作為頭彩,的確能吸引不少貴客,這些貴客未必對仙道大會感興趣,但他們一定很想邀請最後能奪得頭彩的仙人進入自己的宮殿。”
聽到鄰桌仙人的感慨,遊相輕放下擋眼睛的手,將心中那些因為看到諸多隻在書中見過的瑞獸,而不斷翻攪的情緒壓了又壓,他朝江笑那邊湊近了些,問道:“從我們頭頂飛過的那些獸車,裡麵坐著的都是天上各大宮闕的上仙?還有那片巨大的雲彩,為何車輛一靠近那裡,便沒了蹤影?”
江笑解釋道:“除了那些在天上呼風喚雨的先天仙人,還有誰會大肆鋪張?至於那片雲,我聽說那上麵便是雲閣——天宮雲閣,並不固定出現在某個位置,唯有盛宴開場,或貴客到訪,天帝陛下才會開啟雲閣,與天後娘娘在雲閣中接見貴客。”
遊相輕眼眸晶亮,抿了抿唇,之後才道:“照你的說法,等天帝陛下和天後娘娘尊駕路過,我們便有機會瞻仰聖顏?”
江笑摸了摸下巴,道:“不太好說,雖然陛下在這方麵沒什麼講究,可天後娘娘卻是實打實的先天仙人,而且還是仙羽宮尊貴無比的青羽大公主,仙羽宮又是天上排場最大的仙宮,陛下在這些事上慣來依著娘娘,所以他們大概率也是駕車而來,你要實在想瞻仰聖顏,就勤加修煉,爭取早日飛升!”
遊相輕沒有接話,也不知聽進去了沒有,隻仰著個頭斷斷續續地往天邊看,似乎覺得哪怕隻是見到帝後座駕,也能讓他心滿意足。
江笑明白天宮之主在凡人心中的重量,所以便沒有說出諸如“這樣看久了會看壞眼睛”的掃興話,搖了搖頭,看向另一邊的聞人晉。
聞人晉雖然也一臉崇敬,但他隻往天上看了幾眼,就沒再繼續折磨自己的眼睛了。
他看著原本應該林立著八座仙台的內場,目中透出些許驚異與好奇,恰逢江笑看過來,他便順口提問:“江兄,那邊的仙台怎麼都不見了,變成了一麵平整的雲……像是鏡子?難道說,最後的對決不在這裡?”
“我聽聞,最終對決被安排在一座古老的秘境之中,既是秘境,我等自然不可能跟著八位仙人一道進去,所以仍是坐在這裡觀看,”江笑道,“基於仙官們提前在
秘境中施下的靈視法訣,在八位仙人進入秘境的同一時間,秘境中的情形會同步呈現在前方那麵巨大的雲鏡之上,隻要我們看向雲鏡,便能身臨其境。”
聞人晉點了點頭,上下嘴唇動了動,尚未來得及將心中的感慨道出,便聽得身後有人道:“真是有緣千裡來相會啊,三位仙友,沒想到這麼快又見麵了。”
三人回頭一看,正見一青年男子搖著折扇款步而來,來人一身綠裳,麵容普通,正是之前與他們同坐一席的陸過仙友。
陸過笑道:“不知三位仙友是否還有同行仙友,可方便再拚席而坐一次?”
另外三人也覺得相當有緣,又聽他如此說,連道沒有,招呼著讓他坐下,因與他已經有過一次拚席經曆,這次聞人晉與遊相輕也敢主動與他說話了,幾人打過招呼後,江笑這才注意到他孤身一人過來的事,略有些奇怪地問道:“陸仙友,怎麼不見令妹?”
“她啊,”陸過道,“因為前日觀仙台挑戰有感,於昨日便啟程回洞府閉關了,隻能遺憾錯過八仙擷彩。”
江笑寬慰他道:“閉關突破,讓修為更進一步,此乃好事一樁,豈有遺憾之說,仙友也知,來這裡觀戰的仙人,大部分都是為了在一場場鬥法中,領悟那等玄妙之感,明珠仙子如此之快便有所感悟,實在天資卓越!”
陸過唇角高高揚起,手卻擺了又擺,揚聲道:“僥幸,僥幸罷了。”
幾人沒有在這個話題上談論太久,他們看著目前還是一片朦朧狀態的雲鏡,一邊感慨此次為了搶到好位置確實來得太早,也不知要等多久才能等到八仙進入秘境,一邊則猜測起了那八位仙人,不知是否已經踏上前往秘境入口之路……
前往秘境入口之路,無論往哪裡走,都要經過天宮,尤其岑雙如今暫居天宮以東,不刻意繞路的話,白玉京便是必經之路,而素有“天京”之稱的白玉京,自然也是雲霄殿、青凰宮、太子宮等建宮之地,岑雙在此時從此地路過,撞上那些天宮貴人,是很正常的事。
但為了不撞見他們,便浪費時間繞個大圈子,倒也沒這個必要。
更何況他也撞不到那些貴人,在帝後座駕出現之前,天兵便已將雲道開好,諸天仙人退至一旁,原本還在與岑雙說話的宋了卿當即住嘴,帶著岑雙駕雲避於人群之中,拱手躬身靜待帝後尊駕遠去。
岑雙所在的位置並不顯眼,他也不會刻意做一些顯眼的事出來,甚至沒有抬眸偷瞧,隻在那聲勢浩大的一行人遠去之後,才漫不經心地往那邊掃了一眼。
帝後尊駕在前,太子與公主則騎著瑞獸坐騎跟在後方,那兩隻瑞獸實在威風,比岑雙千年前所見更威風了幾分,但岑雙如今已經是有坐騎的仙人了,並不會再隨便豔羨旁人有瑞獸當坐騎,再說了,他家千紙長得是奇葩了點,但它跑得快呀!
岑雙幽幽低歎,在心中將“千紙雖醜,腿腳麻利”默念了一百遍,順便將“得找機會將他們的坐騎搶過來”的念頭掐死。
宋了卿不知他心中所想,隻聽他輕聲歎息,
以為他還在擔憂之前自己提到的事,遲疑片刻,稍稍將雲行速度放緩了些,低聲安慰道:“大人不必憂心,那秘境雖為古神遺跡,但在天宮發現這處遺跡之後,便令聖武、神顯二殿仙官多番探查,後經神顯殿仙官查明,那大約是曾經某位古神用以靜思養神的一處福地,並無實質危險。()”
岑雙樂意他誤會,更不會特意解釋,著意順著這個話題往下道:“如此麼,那我便不擔心了,不過這地方聽起來,確實很適合作為仙道大會最終對決之地。㈦()㈦『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宋了卿大概很是認同,所以連連點頭,又將另一些他知道的,與秘境相關的事告訴了岑雙,之後便專心馭雲,不再多言,直到將岑雙送到秘境入口處,才拱手與岑雙道彆。
直到宋了卿的身影消失不見,岑雙才將緩慢揮動的手放下,習慣性地將之收入袖中,轉身向入口走近,才踏過一道石門,便有一道灰衣身影迎了上來。
看黃遠的情況,應當比岑雙早到許久,已經將周邊的環境都走熟了,所以才能如此熟練地為岑雙引路,還能分心與岑雙商議對策:“尊主,昨日我回去後,按照您的吩咐監視著鄭瑜,有我那件法寶在,他並沒有發現我在跟蹤他,所以讓我監聽到了不少事情。
“鄭瑜那廝,委實奸詐,他計劃與一位先天仙人聯手,先讓那位仙人做惡人來對付您,之後他扮好人為您擋刀,趁機騙取您的信任,等您找到浮世鑒所在的位置後,他便會在暗中捅您一刀,殺人奪寶!——尊主,若不等進去之後,我們先下手為強,將他……”
未儘之意,全在黃遠一個抹脖子的動作裡。
岑雙卻沒有急著回答他,而是越過他瘦小的身影,看向其餘六位仙人。
那六位仙人零零散散地立在幾塊倒塌的巨石前,神色十分緊繃,姿態也不輕鬆,眼中還充斥著濃重的警惕,以及相同的懷疑,實在看不出有任何合作跡象,尤其是黃遠口中那個要對付岑雙的鄭瑜——即那位身穿藍衣的散仙——他見到岑雙之後,態度更是古怪。
敵視,說不上;好意,也不算。
他毫不收斂地盯著岑雙看,神色卻是冷冷淡淡,眉頭也越皺越緊,好幾次了動腿,似乎想往岑雙這邊走,但不知因什麼猶豫,久久未有行動。
“尊主?”
岑雙收回視線,重新落回到一直等著他發話的黃遠身上,不料這輕飄飄一眼,便將人駭得連忙垂頭,不曉得的,還以為他是在心虛。
微微一笑,岑雙溫和道:“不急,等入了秘境之後再說。”
黃遠先是一愣,旋即露出一個若有所思的表情,最後恍然大悟道:“尊主明智,如此情形下,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最好的計策!鄭瑜那廝既然能走到這裡,定然有不少藏貨,其中少不了保命法寶,貿然出手,隻怕打草驚蛇,不如假裝什麼都不知道,引他動手,再打他一個措手不及!”
岑雙但笑不語。
兩人說話的工夫,靈宣殿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