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淮上樓是為了見葉玄風。”
餘佑說。
門外的辛心聽了立即一怔,“那時候葉玄風不是已經死了嗎?!”
“烏淮不知道。”
“……”
辛心一開始沒反應過來,等他想明白了事情的經過後,胃部忽然一陣抽搐,他現在連聞到屍臭都不覺得惡心了,可凶手的惡毒還是讓他忍不住無聲乾嘔了兩下。
也就是說,凶手先殺了葉玄風,然後他算準了王濤不想事情發酵,會控製劇組輿論,隱瞞葉玄風被害的事實,隨後再借用葉玄風的名義約烏淮上樓。
烏淮精心打扮,並不是因為要見的人地位高於他,而是為了要見自己的情人。
當然了,見情人,需要什麼防備呢?
辛心按住腹部,五官全擰在了一起,為這其中暗含的惡意。
餘佑給了他兩分鐘時間平複心情,看著表上分針走過兩圈,他說:“你那邊呢,還有什麼其他新的發現?”
辛心坐靠在門上,臉色微微發白,“如果我的推理沒問題的話,烏淮和楚曦應該都是方博仁的情人,編劇團就是方博仁一個人的後宮。”
“還有唐可,唐可跟方博仁的關係應該也不簡單,而且我認為凶手並不單單隻是出於滅口才要殺害唐可,原本唐可就在殺人計劃裡,是劇本給凶手提供了靈感。”
“藥物應該也是提前就預備好的,凶手計劃這麼縝密的人,不存在任何臨時起意,即使當時受傷的是邱嘉樂,唐可傷了人也會害怕,也仍然會提前休息、服藥。”
餘佑靜靜地聽完了辛心的闡述,“你在懷疑方博仁。”
辛心說:“我不知道,”頭向後靠在門上,仿佛這樣就能靠餘佑更近一點,能夠汲取到一些稀薄的安全感,他把之前餘佑說的那句話還給了餘佑,“我懷疑所有人,除了你。”
餘佑聽出了他語氣中的痛苦。
島上接二連三地有人死去,他們置身其中,卻隻能眼睜睜地就那麼看著。
餘佑好像明白了為什麼他能一眼就認出人群中那個熟悉的身影。
因為唯有他在清醒地痛苦。
明知道這裡是不知哪來的奇怪世界,這裡的一切對於他們原本的世界來說都可以定義為“非現實”,但他卻仍舊說“我願意相信是”。
帶著股一廂情願的幼稚勁。
餘佑毫不懷疑他的這個隊友在現實中是那種小時候看動畫片裡的人物死了也會掉眼淚的個性,甚至死的都不是什麼重要角色,也許他的生活裡儘是美好,任何醜惡與罪孽都能讓他感到難過痛苦。
“邱嘉樂。”
辛心偏了偏臉,輕抿了下嘴唇。
“彆哭了。”
辛心一怔,把臉向著門的方向轉過去,他手指揩了下眼角,這才發現他居然真的哭了。
經過這麼幾天接二連三的有人死去,辛心切實地明白他們所身處的奇怪地方到底有多麼恐怖與殘酷
,他的某些情緒在這裡又顯得多麼不合時宜的軟弱。
“對不起,我不會再哭了。”
辛心胡亂地用手掌擦了下臉,承認錯誤,然後做出保證。
“哥,你彆擔心我,我還撐得住。”
餘佑想說他沒擔心,張了張口,說出來的卻還是一個“嗯”。
兩人不約而同地沉默。
現在是7月5號的中午,彆墅裡已經死了五個人。
除了被誤殺的田明外,凶手毒殺了唐可、捅死了葉玄風、把烏淮推下樓摔死、將王濤割喉……
沒有任何一種重複的殺人方法。
餘佑甚至覺得凶手是享受的。
王濤的房間散發著濃烈的酒精的味道,靠窗的躺椅旁的小桌上擺放著幾乎快要喝完的一瓶紅酒。
自以為已經把所有嫌疑人都安全地分彆反鎖在房間裡之後,王濤終於放鬆了下來,渾然不知自己正是凶手的下一個獵物。
凶手對王濤異常了解,知道王濤有酒精依賴,用備用鑰匙打開了反鎖的房門,發現王濤如他所想般醉倒以後,悄無聲息地靠近,站在王濤的身後,拎起王濤的頭,像殺雞一樣,一刀抹下去,隨即,大量的血液噴濺在了床上。
王濤掙紮過。
他雙手浸滿了鮮血,垂在身體兩側,應該是被割喉後第一時間就本能地捂住了脖子,隨後整個人從床上滑落倒在地上,脖子裡的血像噴泉一樣灑在屍體四周的地毯上,雙眼暴突地看向了天花板。
凶手具備相當程度的醫學常識,精準地割斷了王濤的氣管,王濤甚至連叫都沒叫一聲,幾秒鐘之內就窒息而死。
在那兩三秒鐘裡,一貫剛強自負的人也失去了強硬的外殼,或者說,越是這樣唯我獨尊呼風喚雨的人在死亡的前一刻散發出來的軟弱與恐懼也是常人的數倍……
凶手預料到了王濤的掙紮,提前後退了一大步,甚至沒讓血沾上自己的鞋子,在最合適的距離,借著一道道劈過的閃電觀賞著王濤的死狀,就像欣賞一種自然景觀。
餘佑發覺自己正在代入凶手的心理。
毫無障礙,極其順滑。
“哥。”
門外,辛心再次發言,他的語氣聽上去已經恢複了過來。
“彆灰心,相信正義最終會戰勝邪惡。”
餘佑偏過臉,淡淡道:“少看點動畫片。”
辛心的回應是“嘿嘿”笑了一聲。
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