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你因為不認真聽課,還被石師給打了三板子?”
來接船的張印古怪地看著宋延。
宋延歎道:“石師講的太高深了...聽不懂啊。”
張印拍了拍他肩膀,道:“算了,去製皮吧,你啊...這是浪費機緣咯。”
宋延撓首,笑道:“怎麼連師兄都知道這事了?”
張印哼笑了聲,冷冷著揚聲道:“何止我知道?
整個皮影峰都知道石師狠狠教訓了一個不懂禮數的後生小輩!
這後生小輩偏生還是我南竹峰臨時硬塞進去的!
這臉丟的...
你啊,彆說師兄沒關照你,去尋峰主道了個歉吧。”
宋延愣了下,可思緒一轉,頓時明白過來。
顧汝風,呂弘兩派爭石師衣缽,對於他這個外來者,兩人雖然都沒怎麼看上眼,卻還是默契地借題發揮,把他被石師打板子的事添油加醋地傳出去了,如此一來......他就算徹底出局,甚至是很難翻身了。之後無論走到哪兒,都會被人指指點點,甚至是嘲笑。
要怪就怪他為什麼既不是顧汝風的人,也不是呂弘的人,卻又恰恰在這敏感的時刻被塞進了“玲瓏穀奇獸會”裡去。
‘真狠。’
宋延默默感慨了下,然後去到了山巔,跪到了程丹青石門前,恭聲道:“弟子宋延,前來認錯了。”
程丹青也沒擺架子地讓宋延多等,而是在他開口之後,便隔著石門直接問了句:“錯在哪兒?”
宋延道:“弟子縱然聽不明白石師的高深言辭,卻也該認真聽課,而不該垂首...失了禮數。”
程丹青沉默了下,忽地冷笑道:“你沒有錯。
是顧汝風,呂弘害你的。
他們爭衣缽,容不得任何變數,哪怕你在他們眼裡隻是個小螻蟻,他們也容不下。
縱然你沒在這邊栽跟頭,他們也會隨意羅織構陷,讓你背個其他笑名。
知道為什麼嗎?”
宋延:......
程丹青道:“因為你沒有靠山,所以無論是誰想欺負你,想踩你一腳,都可以。”
宋延:......
他思緒急動,無數念頭紛呈而至,又忽的福至心靈,以壓製著憤怒的語氣道了句:“弟子今後便是程峰主的人!”
“嗬...哈哈哈哈...不愧是有悟性的天才皮師。”程丹青哈哈大笑,然後道,“不必多想,認真製皮去吧。你...不會後悔今日選擇的。”
宋延感激道:“多謝峰主!”
說完,他便告退了。
退下山道,冬猶未儘,冷風一吹,他隻覺背後濕了一片。
他完全弄不明白程丹青的意思,是派係之爭?還是其他什麼?
“不會後悔今日選擇”隻是說說而已麼?
既然呂弘那麼排斥外來者,那麼...呂弘作為內門長老,在地位上是不是比程丹青高?至少不低吧?
程丹青要求將他硬插入“玲瓏穀奇獸會”之中,理論上,呂弘是可以否決的。而且他否決的難度比程丹青插人的難度簡單多了。
但他還是順利地去到了奇獸會,這是否意味著...程丹青的背後還有人。
這藏於幕後的人,身份還在一個內門長老之上。
宋延猛一抬頭,忽的看到前方一道背影。
那是個弟子的背影。
背影的製服上繡著一張雙麵臉兒,一邊兒哭一邊兒笑,詭譎難言。
而黃昏已至,遠處地煞翻滾,詭紅色的霧氣從冷峭絕壁之下攀援而上,山風掠過深山千孔萬洞發出如喪女哭號的怪異泣音...
宋延忍不住露出苦笑,心中暗暗道出句:‘好想逃跑啊......’
嘎~
嘎~
一隻怪異的皮影烏鴉不知何時隨著黑夜的陰影一同落在了南竹峰,然後站在一處長青老樹的枝頭,低首俯瞰,瞰那少年踱步往遠,無聲無息。
這烏鴉顯然不是凡類,當它出現在某個環境時,它就會徹底融入那環境。
譬如此時它在陰影中,那就徹底融入了陰影。
彆說宋延了,就算張印在這裡,也根本無法察覺。
但烏鴉,隻盯著宋延。
...
...
次日,金色陽光從天窗垂落,照到南竹峰製皮的洞府裡。
宋延重新取出一張妖獸皮,擱置一邊,又取了紙筆,開始今日的畫稿。
當他注意力集中在【法術】一欄時,視線又自然地落在了“《畫皮術》(大成)(可以壽元推演)”上。
他來到很早。
早到,此時洞裡還無彆人。
洞府穹頂光燦燦一片,隻在某些嶙峋的凹陷處有些陰影。
想起昨日心中浮出的不妙感覺,宋延決定試一試,以儘早掌握某些力量。
【請選擇投入壽元】
【你投入了十年壽元參悟《畫皮術》,你已臨摹數十種妖獸,掌其神相,可這些神相又該如何體現出來呢?你想到了那日在玲瓏穀聽到的討論,自然而然地得出了結論: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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