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他彆扭完,黑暗裡忽然蹦出聲清脆的敲門聲。
緊接著是一道沉靜的聲線,在過於安靜的空間裡幾乎是飄過來。
“你在嗎?李錚。”
回應她的是一陣拖鞋摩擦在地板上的沉悶聲響。
門一下被打來,眼睛早就適應了黑暗的環境,虛虛將麵前的人勾勒出輪廓。
李錚倚在門框上,麵前的小姑娘比她矮上半個個頭,穿著一件顏色亮麗的睡衣,上麵的圖案在晦暗裡隱去細節。
是小兔子嗎?
李錚眼尾緩慢地向上傾斜,他的語氣沒有情緒,“何管家沒有告訴你不要來三樓嗎。”
麵前的眼睛顯出水一樣的亮色,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可又像是回答了,“太黑了,我感覺屋子裡有鬼。”
她說話總是一字一句,顯得格外認真。
“我要和活物待在一起,不然我睡不著。”
聽著這個不速之客話裡話外稱呼自己為活物,李錚竟也難得的沒什麼火氣。
大概是黎硯知的語氣太過正經,更像是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考究態度。
見李錚側了側身,黎硯知悶著頭走了進去,她黑漆漆的後腦勺轉了轉,似乎是打量了一圈他屋裡的陳設。
然後視線一點點停留在他床上,半晌才把頭轉過來。也不說話,就用那雙雪亮的眼睛安靜地看著他。
李錚琢磨出她的意思,由於過於不可思議,他竟然一瞬間有些失笑,“你還要睡我的床?”
“我不睡床我就會夢遊。”她頓了頓,繼續用嚴謹的口吻接上自己的話尾,“然後到處打人。”
細聽,那話裡竟然有幾分淡淡的威脅。但李錚看著眼前的女孩隻覺得她愣得出奇,他眉梢挑了挑,竟也突然覺得睡地板也沒什麼。
他兩步並一步,利落地攬過他床上的被子,往身上隨便一搭。
見黎硯知又要開口,他像是終於掌握了先機,眼睛活泛地眯著,“這被子我蓋過了。”
“哦,”黎硯知看了看,“那快點換掉吧。”
李錚被他那大被子蓋住腦袋,聽什麼都聽得模糊,大概也聽不出黎硯知語氣裡微妙地嫌棄。他抬手從櫥櫃裡又搬出件新的羽絨被扛在肩上,自顧自地說著,“你在這裡躺會吧,我在門邊打個地鋪,等會來電了我再走。”
他把新的羽絨被放在床角,騰出手揭掉床上原本的床單,他乾活極利落,那熟稔的手法倒是和他往日的少爺做派不太匹配。
弄好了這邊,他又扛著被褥和他的被子推開門,往地上一扔,簡單地攤了攤。
為了乾活方便,他早脫了外套,黑暗沿著他瘦削的身形描出輪廓。李錚生得一副好身材,長手長腳搭配上大體量的骨架,即便身型清減也不顯得過於嶙峋。
反而讓他的線條更加和諧利落。
入秋的天氣已經見涼,空調停了也混著一股濕冷。
等他收拾好,卻看見黎硯知已經早早鑽進了被窩,隻露出一顆毛茸茸的腦袋。
見他那雙冷白的手扶在門框上,被子裡的腦袋聳了聳。
大概是嫌黑不想讓他關門,李錚將門停在半開的角度,那顆腦袋又安靜了下來。
空氣又沉默下來,月色透過窗戶,在地上浮動著光暈,像條細窄的河流。這份寂靜格外催生敏感,心跳也被裹挾變得緩慢。
李錚枕著胳膊,忽然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