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斐然揮開鸞駕碎片,蹙眉轉頭,見到身後之人,驟然瞪大雙眼:“尊、尊主?!”
如霰一頭雪發不知何時轉烏,眸色也自青翠化為墨綠,乍一看與常人的黑瞳無異,左眸上那抹紅痕不見,隻在眼瞼處凝成一粒泣血般的紅痣,除此之外,容貌未改。
……
不對,這已經算大變樣了!
鸞駕轟然碎裂,灼灼烈日灑下,海風灌入,將車內兩人的發尾及衣角吹起,林斐然驚訝之際,如霰拉著她的右肩起身,兩人旋身躍出。
金紙化成的鸞鳥仍在嘶鳴頑抗,下落間,她似乎感受到些微不對。
按照如霰的性子,豈會如此白白受襲,恐怕早就反戈相擊!
二人落到岸邊,與那貿然出手的白衣人對峙,其下激浪拍石崖,將落入其中的鸞駕卷回深海,倏而歸於平靜。
此時並不是問話的時機,林斐然按下思緒,隻看向對方。
那人懷中抱著一把琵琶,容色俊秀,卻偏偏麵無表情,一頭黑發用木枝簪挽,穿著一身寬鬆麻衣,細細看去也並非白色,倒像是經過反複漿洗後磨出的本色。
林斐然望著他,突然想到自己替嫁至妖界時,曾在無儘海崖岸上見到一道白影,與那人有過短暫的對視。
此時看來,倒像極了那時見過的身影。
她目光疑惑,看得仔細,對麵之人也在打量他們,
他腦袋未動,一對烏瞳卻不停在林斐然與如霰身上來回遊移,不知思索出什麼,兀自點了點頭,自顧自下了某種決心。
他看向林斐然,定神道:“後生,不必懼怕,今日既然叫我遇見,定會護你無虞。”
林斐然手一頓,默然將出鞘半寸的弟子劍收回,試探問道:“前輩是?”
那人抱著琵琶,神色未變,答道:“無名之人,謝看花,受命在此方守界。守護人族是我職責所在,如今你受大妖脅迫,我不會坐視不管。”
守界人謝看花?
乾道弟子必定聽過這個名號,但其人實在太過遙遠,以至於林斐然停頓幾息,才將眼前之人與書中人物聯係起來。
她鬆了肩膀,緩聲道:“前輩有所誤會,我與他相熟,並非脅迫所致。”
謝看花微怔:“那方才你為何要對我招手求救?”
林斐然:“……不是前輩你先招手的麼?”
謝看花麵無表情地模仿起來,做了個趴窗探頭的動作:“你先在鸞駕中探頭看我,神色驚懼,似有淚光,我這才抬手問你可有異事,你立即揮手應答——啊,我誤會了。”
他收回模仿的手,凝著神情感歎:“還好你嫁入妖界那日,我並未出手,否則便是拆了一樁婚。”
聽到兩人一來一去的對話,如霰偏頭笑了一聲。
“嫁入妖界那日?”林斐然疑惑道,“前輩怎麼知道那人是我?”
“那夜你我對視一眼,我看到你了,你眼睛很紅,但我分不清是為
心中十分訝異,但麵上也隻是微微睜眼而已,他看向林斐然,嘴唇微張:“是嗎?”
“是嗎?!”林斐然也看向如霰,更加震驚,眼瞪得溜圓。
“不是嗎。”如霰抱臂從二人間走過,姿態優雅,頗有閒庭信步之感,幾步後,一尾白魚浮遊而出,在他身側吐泡。
鐵證如山,謝看花看向林斐然的眼神都變了:“文然後生,如今役妖敕令已然十分少見,你是如何契到這般大妖的?”
境界無法直接看出,卻可以通過氣機判斷,境界越高,氣機越好,觀此妖族氣機,雖有些蒙昧混沌之感,卻十分氣盛,定然是個境界頗高的大妖,但這後生看起來也就照海境左右。
林斐然摸摸脖頸,有些不自然地開口:“可能,是因為我人好罷。”
謝看花竟未質疑,還頗為認同:“也是,善人有善因,出善果,說不準是你命中有此機緣。”
走出數米的如霰回頭,見兩人還在說著什麼,開口道:“還不走?”
“馬上來馬上來!”林斐然下意識開口,後又依禮請謝看花先行。
謝看花與她同行,麵無表情點頭道:“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