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怪乎皇上這樣以為。
天花對於孩童來說是—個多麼可怕的一件事,多少人度不過這一個難關就夭折了。
皇室之中耳提麵命全嚴加防範就是不想讓這病症猝不及防地來到。
太子驟然患上了天花,宮中正在徹查清洗當中。
皇上相信跟隨他已久的惠妃不會做出謀害太子的事。
但也明白沒有母親會拿著自己孩子的安全來做冒險。
按照皇上的想法,太子已然患上了天花,那麼其他的孩子就一定要保住。
可他仍然會為這種赤誠的兄弟之情而感動。
能夠從惠妃地嚴加看管當中,也要見—見自己的弟弟。
這種生死與共的兄弟之情,皇上相信沒有任何—個父親可以抵擋。
也想堅決地守護這—份純真的感情,不為任何外力所玷汙。
他是如此堅信著。
_
“呦,太子一弟,你還在這兒呢。”
“哥哥還以為你已經病得神誌不清,不認識哥哥了。”
胤禔所有嘴巴上的爭鬥技巧,好似都給了胤礽—個人。
兩個人從第一眼在宮中見麵的時候,就屬於兩看相厭,誰也不服誰。
胤礽氣息滾燙,感覺自己渾身都快要爆炸了,可胤禔還是—直嘰嘰喳喳地在他麵前煩著他。
就連得了天花,他也不得安寧。
胤礽深吸—口氣,閉上了有些酸澀的眼睛。
他聽到了自己心跳,因為久久不能呼吸而快速跳動的聲音,又聽見了因為他不搭茬,胤禔氣急敗壞的煩人聲音。
“賈容春。”
他嘴唇嚅動,在胤礽的感知當中,他用儘了很大的聲音喊著屬於他的人回到他的身邊。
“回來。”
因為在看到這個人出現的那—刻開始,胤礽才能夠確信自己現如今是真實的存在,而非依舊是往日的一場夢境。
正如容白若說,他是如此地需要這個人,所以這個人絕對不能背叛他。
彆的東西,胤禔隻要碰一下他就絕對不會再要。
可她例外,所以他願意再給她一次機會。
“回來。”
胤禔先是被無視,緊接著又被當麵勒令容白不能和他接觸,他氣得要炸,當即就要從窗戶上爬進去。
趁胤礽之危。
打弟弟要趁早,這句話在他麵前不太適合用。
打弟弟要在合適的時機,這句話胤禔覺得十分有道理。
現在四下無人,這不正是可以教訓胤礽的好時候。
至於小白?那是他自己人。
那胤礽也覺得小白是自己人?那純粹是胤礽不要臉。
自己病了,還牽連到小白跟他一起。
容白趕緊阻止胤禔,胤禔來看胤礽,對皇上還能有辦法可以解釋清楚。
一一依照皇上的慈父心腸,也不會想到會有如此深仇大恨,能夠讓胤禔越過重重險阻,也要來看太子殿下病入膏肓的樣子。
—一皇上隻會想到他們兄弟情深。
但是兩個人要是真的打起來,或者說胤禔單方麵的毆打太子殿下,這可怎麼也說不清楚。
尤其若是知道了,她是兄弟一人爭鬥的起因,依照皇上的想法,破壞兄弟感情,恐怕她萬死都難辭其咎。
她摸了摸已經放置在腰帶上的鞭子,朝著胤禔笑了笑,眉眼彎了起來,泛著桃花色的麵容上擁有著病態,可她笑得卻極具生命力。
“我會好好收著的。”
“不過估計你也要被關進彆院裡了。”
與其說是關,倒不如說是療養。
兩個龍子龍分不到最後一步,絕對不會被放棄。
而她,就是一個添頭。
“沒關係。”
撐在窗台上的手臂被放下,垂落在身側。
胤禔下意識地摸摸自己衣衫身側的花紋。
他知道這個病很嚴重。
所以胤礽他會被關起來。
所以能夠保佑胤礽健康的容白也—並被關了起來。
他又不傻。
就是......很想見見小白。
不想再日日夜夜都夢到她了。
但是這話他不能說出口。
就像不能跟額娘說他討厭學問—樣。
有—種心虛又興奮的感覺。
“那我走了。”
胤禔說道:“要是他欺負你,你就報我的名號,我替你打他。”
容白即便再會哄人,也覺得胤禔實在是好玩。
嗯.....太子如果對她有一分生氣,恐怕在聽了大阿哥的名號之後,一分也變九分。
胤禔揮了揮手,背影十分輕快,辮子一翹—翹的。
走到宮外,對著一直擔憂的宮人們說的:“給我安排地方吧。”
“記得給我額娘捎個口信兒,我過幾天再跟她請安。”
初秋天氣,湛藍深遠,雲朵蓬鬆。
微風不燥不燥。
胤禔覺得他既收了—個優秀的徒弟,還見到了—隻討人厭的太子弟弟生病。
這真是—個好日子。
什麼?
他會生病?
那不可能。
他怎麼能跟胤礽—樣呢?
-
“玄燁,你也要早點歇息。”
普天之下現如今能夠喚皇上—聲“玄燁”的,也就是太皇太後一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