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實驗室中用無性繁殖法培育出來的嬰兒沒有死,而且以極快的速度發育成長。當羅克、杜良兩個人,第二次再看到這個孩子時,孩子已經會走路,而且會發聲,看來健壯活潑,完全和正常的孩子一樣。那一次聚會,由哥登召集,除了杜良和羅克以外,又多了四個人,那四個人,不必哥登介紹,他們也認得。四個人中的一個,也是研究所中的研究員,是一個極有資格的心理學家,另外三個,雖然以前沒有見過麵,但全是極其出色的生物學家、遺傳學家和醫生。一共是七個人,望著那個孩子。離上一次的聚會不過三個月,孩子看來已有四五歲大。當七個大人以十分嚴肅的神情注視著那孩子之際,孩子睜大眼睛,眼珠轉動著,像是十分有趣地打量著七個大人。這七個大人,全是科學界的權威,在任何一個學術性的演講會上,他們都可以滔滔不絕地發言幾小時。可是這時候,他們卻一言不發。空氣像是僵凝了,靜得出奇,隻有那孩子不時發出一些伊伊啞啞的聲音。過了好久,羅克才首先打破了沉默:“這……樣大的孩子,應該……會說話了。”有一人打破了沉默,氣氛像是活躍了一些,那位心理學家道:“我剛才已做過了一些試驗,我不認為這孩子的智力和他的年齡相稱。”哥登補充道:“他的意思是,孩子的身體是四歲,但是智力還停留在三個月,迅速的成長,隻是身體上的,不是思想上的。”另一個科學家道:“這點很可以理解,思想的成熟、心理的成長、思想的形成,一切都和與外界接觸有關。這孩子實際在世上生存的時間隻有三個月,他不可能有更高的智力。而且,這三個月,他一直在實驗室中,沒有和彆人接觸過,他的智力,應該比普通三個月大的嬰兒,更要低。”哥登指著那位遺傳學家:“思想不屬於遺傳因子的範圍?”遺傳學家苦笑了一下:“在你和這個孩子之間,是不是適用遺傳律,還是一個疑問。這個孩子,不是你的兒子──我的意思是,不是根據正常的生育程序得到你的遺傳,他是你的一個細胞培育發展而成的。”哥登抗議道:“任何人,都是由一個細胞培育發展而成的。”遺傳學家搖著頭:“那情形不同,任何人,是兩個細胞,一顆精子和一顆卵子結合而成的,遺傳因素的結合,極其複雜,而這個人──”哥登道:“這個人是由無性繁殖培育成功的,他的一切,應該和我一樣。”所有的人都沒有講話,哥登的神情有點急躁,臉色也脹紅了,他道:“這孩子……和我完全一模一樣。不信,你們看看我四歲時的照片。”哥登一麵說著,一麵取過了一隻文件夾來,打開。文件夾中,是一張放大了的四歲孩子的照片,哥登四歲時的照片。所有的人,看了照片,再看眼前的那個孩子,都發出了一陣歎息聲。也不知道他們是由於吃驚而歎息,還是感到了神奇而歎息。一位醫生在歎息聲中,大聲道:“哥登,事情到了這地步,應該公開發表了。”哥登道:“我邀請各位前來,因為各位都是科學家。科學家應該有一種信念,凡是新的事物,我們要不斷摸索,各位,我可以肯定,我的成就,必定會受製於世俗的觀念,但是我也可以肯定,我的成就,將使整個人類的發展改觀。”羅克喃喃地道:“這……毫無疑問。通過無性繁殖……人等於有了複製品,永遠……不會死了。”哥登道:“不錯,讓人的生命,通過無性繁殖的方法,永遠生存下去,這正是我的目的。可是,人的生命,最重要的部分,不是身體,而是思想。”哥登說到這裡,用力在自己的額角上指了指,重複道:“是在這裡!如果隻是一具身體,那又有甚麼意義?”那位心理學家站起來又坐下,坐下又站起來:“可是你不能……沒有法子將自己的思想、知識,灌進另一個身體中去。”哥登道:“所以,我要繼續研究。我想,我無法獨立完成這項研究,我需要各位的幫助,我們大家,為開創人類的新紀元而共同努力。”哥登的話,其實並不具有甚麼煽動性,但是卻深深打進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坎之中,在場的全是極其出色的科學家。不是科學家才有這樣的想法,而是有了這樣的想法,才能成為真正的科學家。這種想法就是:不斷地創新,用自己的工作來改變人類的曆史,是無可避免的責任。實驗室中又靜默了片刻,各人都表示了同意,哥登才又道:“各位不妨去聯絡誌同道合的朋友,一定要嚴守秘密,我已準備辭去這裡的工作,因為在這裡,當這個人逐漸長大之際,秘密一定無法保持。我已準備搬到歐洲去。”羅克忽然道:“搬到哪裡去?奧地利?”杜良道:“為甚麼是奧地利?”羅克攤開手:“科學怪人不就是在那裡產生的麼?”他說了之後,打了一個哈哈,可是卻並沒有人跟著他發笑。哥登瞪了羅克一眼:“一點也不幽默。”羅克苦笑了一下:“對不起,我隻不過忽然之間有這種感覺。”哥登皺了一會眉:“要設立這樣的一個實驗室,需要很多錢,但由於這工作實在太偉大,我準備放棄一切,去完成這個目標。”杜良立時附和,其餘人陸陸續續,也表示同意。收購瑞士勒曼鎮附近的一家小規模療養院,就是在那次聚會之後一個月決定的。勒曼療養院規模不大,誰也不會注意,遷移工作開始進行。實驗室中培養出來的那個人,哥登一直努力,在使他追得上普通人的智力水平,可是哥登卻失敗了,一直到三年之後,那個人的身體,看起來已經完全是一個壯健的青年,但是,智力卻似乎還停留在正常人一歲都不到的階段,換言之,這個人是一個白癡,無可救藥的白癡。哥登望著我,我已經被聽到的事,嚇到驚呆得講不出話來。我手中的酒杯,早已乾了又添,添了酒又喝乾了好幾次。我的喉頭發乾,像是有火在燃燒。一個由實驗室製造出來的人,隻用一個細胞,通過無性繁殖法培養出來的人。不論這個人是不是白癡,他總是一個人。而且,我也漸漸明白了種種謎一樣事實的真相。丘倫在六年前看到的“齊洛將軍”,以及目前的丘倫,全是同類的產品。但是其中的經過情形如何,我還是不很清楚,我隻好怔怔地望著哥登。哥登道:“如果不是我忽然心臟病發作,這種實驗,我幾乎已要放棄了,因為,培育一個白癡,毫無意義。”我有點不明白:“你心臟病發作,怎麼會反而使實驗工作有了發展?”各人互望著,都不出聲,過了好一會,哥登才道:“這是一個意外,真的,開始的時候,誰也沒有想到過,隻是一個意外。”我吸了一口氣:“意外?我還是不明白。”羅克沉聲道:“情形是這樣──”實驗在勒曼療養院中繼續進行,除了那個人繼續成長之外,一點也不理想,那人沒有智力,而且,也不能接受任何教育,是一個無藥可救的白癡。哥登已經心力交瘁,過度的工作所引起的疲勞,還在其次,最致命的是極度的失望,他所培育出來的算是甚麼?毫無疑問那是一個人。可是一個沒有思想的人,又算是甚麼?那隻是一具軀體。哥登曾經設想,用無性繁殖法培育出來的人,不但在身軀的外形方麵,甚至在思想和智力方麵,都能夠和原體一樣,也隻有那樣,才能使人類的曆史整個改觀。哥登經常向他誌同道合、從事共同研究工作的朋友,敘述著他的實驗成功之後的遠景。以他自己為例,他已經有了豐富的知識,也有著大膽創新、超越時代的思想。可是,不論怎樣,肉體的衰老無可避免。而如果他的實驗工作成功了,那麼,一個培育出來的人,一個嶄新的身體,承受了他的全部智慧,而且還可以繼續吸收更多的知識,產生更多的智慧,那將是一種甚麼樣的進展。但是哥登的實驗卻失敗了,他所培育出來的,隻是一具軀體。在搬到勒曼鎮的療養院之後,秘密進行的實驗工作,範圍已經相當大,用無性繁殖法培育的個體也不止一個,但是在迅速的成長過程之中,所有培育出來的個體,全是沒有思想能力的白癡。在一次研討之中,哥登心臟病猝然發作。哥登在激動的講話之中,突然停止,雙眼發直,麵上呈現著一種接近死灰的顏色,身子搖擺著,向後倒去。當日在他身後的是羅克,羅克一把扶住了他,叫了起來:“天,哥登,你不能離開我們。”哥登的口唇劇烈地顫動著,可是他卻已經講不出話來,這種情形,彆說在場的不少著名的醫生,就算是普通人,也可以看出情形不妙。一個醫生立時上前,替哥登把脈,一麵做手勢,羅克和杜良兩人架著哥登,離開了會議室,進入病房。在病房中,對哥登進行了一連串的搶救,哥登的性命,暫時保留了下來。在病房外的一間小房間中,一共是九個人,包括杜良和羅克在內,每個人,都因為麵臨著一個極其嚴重的問題,而不由自主,呼吸有點急促。杜良最先打破沉寂:“哥登的狀況極嚴重,他要離開我們了。”所有的人都震動了一下,有的人,不由自主,伸手抹著自額頭上滲出的汗。他們之所以來到這裡,有的人隱姓埋名,有的改頭換麵,全是為了一個共同的理想,而這個理想,是由哥登提出來的。哥登是他們這個組織的靈魂,一切全從哥登開始。如果整個工作已經有了成就,那麼哥登的離去還不成問題。可是如今工作隻是開始,最重要的部分,還沒有解決。在場的所有人,都很難想像哥登如果死了,他們的工作是不是還可以繼續下去。杜良又道:“我們……如果不能挽回哥登的生命,世界上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救他。”杜良的話,並不誇張,因為在場的九個人之中,就有四個是最權威的醫學界人士。一個醫生咕噥了一句,他發出的聲音,十分低落,而且含糊,但是由於每一個人心情沉重,房間中靜得出奇之故,還是有幾個人聽到了他在咕噥甚麼。羅克就在那醫生的身邊,他聽得最清楚,那醫生在說:“其實,我們可以使哥登繼續活下去。”羅克陡地轉過身,由於緊張,他不由自主,伸手抓住那醫生的上衣:“你說甚麼?我們可以使哥登繼續活下去?求求你,說出辦法來。”那醫生的臉色本來就不怎麼好看,這時,更蒼白得可怕。他像是犯了罪似地叫了起來:“當我沒說過,當我沒說過這樣的話。”聽到那醫生這樣說的,不止羅克一個人。而他被羅克一追問,反應是如此強烈和異特,也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所以,當他叫嚷的時候,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那醫生雙手緊握著拳,幾乎像是在向各人哀求一樣:“算我沒說過,好不好?”另一個醫生道:“可是事實上,你已經說了,你是不是真有方法可以挽救哥登的性命?這件事,對我們全體,太重要了。”那醫生囁嚅著,身子發著抖,在各人的一再催促之下,才說道:“我的意思是,一次……簡單的心臟移植手術,就可以挽救哥登的生命。”這句話一出口,有幾個人立時帶點憤怒地發出悶哼聲:“這誰不知道,問題是,上哪裡找一顆合適的心臟去?說了等於──”那人的一句話,隻說了一半。他本來是想說那醫生“說了等於不說”,可是下麵“不說”兩個字還未曾出口,他就陡地停了下來,不再說下去。在那一刹那之間,他停止了說話,而他的臉上,現出了一種極其奇詭的神情。在那人臉上所現出來的那種奇詭的神情,像是會傳染一樣,顯然是在場的每一個人,在極短的時間,大家都想到了相同的事,所以才會出現同樣的神情。一時之間,誰也不說話,小房間十分靜,隻有各人發出來的濃重的呼吸聲。沉默維持了起碼十分鐘,那真是長時間的、令人窒息的沉默,然後,杜良以極低的聲音,打破了沉寂:“可……可以嗎?”他的聲音極低,一個簡單的問題,卻使他的聲音,不由自主發著抖。在場的每一個人,都知道是為甚麼,有兩個,甚至立時發出了一下呻吟聲,可是卻完全沒有人回答。杜良在發出了這個問題之後,望向每一個人,幾乎每一個人都回避著他的目光,最後,杜良的目光,停留在羅克的身上。羅克也半轉過頭去,杜良叫著他的名字,羅克又轉回頭來。杜良說道:“我們是最初的三個人,你的意見怎樣,可以嗎?可以嗎?”杜良連問兩聲,第二聲“可以嗎”的聲音,聽來尖銳而駭人。羅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反問道:“你呢?你認為是不是可以?”杜良說道:“我……撾撾撾撾撾…”他在接連講三個“我”字之際,神情極其猶豫,顯然他心中對於是不是可以,也極難下決定。但是在刹那之間,他像是下定了決心,挺直了身子,先是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我看不出不可以的道理,所以,我說,可以的。”羅克像是如釋重負一樣,道:“你說可以,那就可以好了。”杜良的神情極其嚴肅:“不行,沒有附和,我們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要極其明確地表現自己的意見。”羅克僵呆了一陣:“可以。”杜良向羅克身邊的人望去,在羅克身邊的,就是那位第一個咕噥著,說可以挽救哥登生命的那個醫生,他道:“可以。”杜良再望向一位遺傳學家,遺傳學家尖聲叫了起來:“不可以,那……那是謀殺!”在遺傳學家身邊的兩個人,立時點頭:“對,那……簡直是謀殺。”另外的人,都表示“可以”。六個人說“可以”,三個人說“那簡直是謀殺”,當然他們的意見是“不可以”。杜良歎了一聲:“我們之間,首次出現了意見上的分歧。”那三個表示“不可以”的人,以遺傳學家為首:“如果少數服從多數一一”杜良立時打斷了他的話頭:“不行,我剛才已經說過了,每一個人都要極其明確地表示自己的意見,不能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如果用少數服從多數的辦法,我也說不可以好了,事情仍然可以進行,是五對四,可以的占多數,向我的心中,可以自恕,因為那不是我的意見,不,我們不用這種滑頭、逃避的方法,我們要確實樹立一個新的觀念。”遺傳學家道:“我們討論的,是要取走一個人的生命。”杜良道:“不,我們要討論的,是要挽救一個人的生命,挽救一個偉大科學天才的生命。”他們的敘述十分有條理,完全照著當時發生的情形講述出來。當我開始聽聽到他們為了“可以”,“不可以”而發生意見分歧之際,一時之間,還想不明白他們是99csw.在說甚麼可以,甚麼不可以。但是當我聽到了遺傳學家和杜良的對白之際,我陡然之間明白了。刹那之間,我心頭所受的震動,難以言喻。我立時向哥登望去,哥登的神色,十分安詳,絕不像是一個有嚴重心臟病的人。由此可知,當時九個人的爭論,最後是達到了統一的意見,是“可以”,而且付諸實行,所以哥登才活到了現在,看來極健康。我想說甚麼,但是說不出來,我想發問,一時之間也不知道如何發問才好,因為這其中,牽涉到道德,倫理、生命的價值、法律等檔的問題實在太多,根本不知從何問起才好。而更主要的是,我知道根本不必問,他們自然會將當時如何達成了統一意見的經過告訴我的。我隻是急速地呼吸著,我真的不但在心理上,而且在生理上,需要更多的氧氣。在杜良的那句話之後,又沉默了片刻。羅克道:“我假定我們每個人,都已經切實了解到我們討論的是甚麼問題了?”遺傳學家苦笑一下:“還有問題。剛才,我說出了一半,杜良也說了一半。我們在討論的是,如何殺一個人,去救一個人!”羅克道:“對,說得具體一些,我們的商討主題,是割取培育出來的那個人的心臟,將之移植到哥登的胸膛中去,進行這樣的一次手術,以挽救哥登的生命。”那醫生說話有點氣咻咻,他道:“那個人的……一切和哥登一樣,心臟移植之後,根本不會發生異體排斥,手術一定可以成功,而且那個人的身體,健壯得像牛一樣。”遺傳學家道:“可是那個人……他會怎樣?他的心臟被移走……會怎樣?”杜良的聲音聽來有點冷酷:“我們都知道一個事實,沒有任何人心臟被取走之後,還能活下去。”遺傳學家道:“那麼,我們就是殺了這個人。”杜良大聲道:“可是這是挽救哥登的唯一途徑。”杜良大聲叫嚷了之後,各人又靜了下來,過了好一會,羅克才以一種十分沉重的聲音道:“我看我們要從頭討論起,哥登培育出來的那個人,是不是一種生命?”遺傳學家以一種相當憤怒的神情望向羅克:“你稱之為‘那個人’,人,當然是有生命。”羅克道:“我這樣稱呼,隻不過是為了講話的方便,實際上,哥登對他有一個編號,是實驗第一號。好了,我們是不是都認為實驗第一號是一個生命?”遺傳學家首先表示態度:“是。”他不但立即表示態度,而且還重複地加重了語氣:“當然是!我們和他一起,生活了很久,誰都知道他不但是一個生命,而且,是一個人,和你、我一樣的一個人。”杜良道:“實驗第一號完全沒有思想。”遺傳學家道:“白癡也是人,有生存的權利,不能隨便被殺害。”杜良顯然感到了極度的不耐煩,他脹紅了臉:“好,那麼讓哥登死去,留著這個白癡,這樣做,是不是使你的良心安寧一些?”遺傳學家也脹紅了臉,不出聲。一個醫生道:“我們在從事的工作,極其需要哥登,而實驗第一號,可以用幾年時間培育出來,十個,八個,都可以,我想這事情,用不著爭論了。”遺傳學家和另外剛才表示“不可以”的兩個,都低歎了一聲。其中一個道:“看來,對於生命的觀點,要徹底改變了。”遺傳學家道:“是的,我們要在最根本的觀念上,認為通過無性繁殖法培育出來的根本不是一種生命,可以隨意毀滅,才能進行這件事。”杜良和羅克齊聲道:“對,這就是我們的觀念。”接下來,又是一段時間的沉默,杜良又問道:“好了,讚成的請舉手。”六個人很快舉起了手,遺傳學家又遲疑了一片刻,也舉起了手,其餘兩人也跟著舉手。杜良站了起來:“從現在這一刻起,我們為全人類豎立了一個嶄新的觀念。這個觀念,隨著時代的進展,一定會被全人類所接受,但是在現階段,這個觀念,卻和世俗的道德觀相抵觸,和現行的各國法律相抵觸,所以我們非但不能公開,還要嚴守秘密,如果做不到,可以退出,退出之後,也一定要嚴格保守這個秘密。”大家都不出聲,過了片刻,杜良又道:“沒有人要退出?好,那我們就開始替哥登進行心臟移植手術。”所有的人全站了起來,從那一刻起,幾乎沒有人講過甚麼話,就算有人講話,也是絕對必要的話,都和手術進行有關。由於有著各方麵頂尖人才,手術進行得十分順利,全世界進行心臟移植手術的人,再也沒有一個比哥登複原得更快。不到一個星期,哥登幾乎已經和常人一樣,可以行動了。而他新移植進體內的心臟,是一顆強健的新心臟,年輕,至少還可以負擔身體工作五十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