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 末日代理 第0449章 離開(1 / 1)

在和莎與畀的通訊結束後,走火他們的交涉也已經獲得他們想要的結果,倒是席森神父看上去沒有什麼想要得到的,不過即便他看上去什麼都沒要,但是在這場冒險中,他大概是除了我和近江之外收獲最大的一個吧。儘管被硬塞進他腦袋中的世界資訊讓他吃儘了苦頭,將來還說不定還有什麼後遺症,但是在世界末日近在眼前,能夠最大增加力量的話,即便有一些後遺症也無所謂吧。“一分鐘後,我將為你們開啟一道對接基地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畀在通訊中如此說道。當我們做好傳送準備的時候,視野範圍內的管道區開始了新一輪的變動。無數的管道在旋轉、合並、改道,不斷改變自身構造,本來不相連的地方連接起來,本來連接的地方則斷開,不斷有零件和管道殘骸從天空落下,也有同樣的物體從我們所在的地方,以及更下方的區域向下落去。這些零件和殘骸有大有小,小到隻是一顆螺絲釘或一片金屬碎屑,大的也有直徑達到百米的殘骸,當它們下落的時候,不斷砸在下麵的管道上,發出劇烈的碰撞聲和斷裂聲,有許多本來看似不會斷裂的管道也因此斷裂了。遠方出現巨大的影子,看輪廓像是建設機器正在移動,從燈光閃爍的穹頂到下不見底的深淵都在發生異變。雖然畀沒有進行解說,但這應該是她正在對三十三區進行全麵調整,顯然,莎早有準備,舊的安全係統瓦解之後,新的安全係統以超乎想象的速度重建,在這次異變之後,整個三十三區將真正納入以她為核心的安全係統的掌控中。之後,就算是形成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也是可以做到的事情。雖然一開始有人擔心會被從天而降的殘骸砸中,但實際上,在這次區域重建中,畀已經做好了充足的準備,看似。而我們所在的地方也沒有被波及到,哪怕是因為我們所在管道的一端同樣被從天而降的巨大殘骸砸壞,但在劇烈的震蕩中,我們仍舊沒有掉下去,隻是大家在管道的傾斜中有些手忙腳亂。哪些看似無序的,被下墜物體殃及的管道在近江的計算中,也是早有計劃,通過這種解體的方式進行調整。“真是太可怕了。”榮格緊緊抓住金屬管道表麵的一根橫條固定身體,在傾斜了六十度的管道上環視著周遭的異變。至於他所說的可怕,究竟是指這種大規模的調整,還是進行這種調整所需要的巨大而精確的計算能力,就十分曖昧了。我們所在的管道繼續向下傾斜,不一會就從水平變成了九十度的垂直,從管道表麵升起更多的橫條,構成了一條長長的扶手梯。我們攀在扶手梯上,目光所及之處,異變在不到一分鐘內就停止了,而在視野之外的地方,轟鳴仍在繼續。現在,我們所看到的地方,樣子已經和之前記憶裡的完全不同了,縱橫交錯的管道顯得更加有序,以廣域視角來看,就像是一條條刻意規劃好的回路。一片片燈光在管道表麵蔓延,整個管道區仿佛變成了一個巨大的正在運作的機器。一分鐘後,建設機器的巨大輪廓已經向上和向下攀登了很遠的一段距離,個頭變得渺小起來,不過可以用肉眼辨識的數量已經達到了三十多個。我還是第一次一次性看到如此多的建設機器,也第一次意識到,在這片廣袤的地下區域裡,還有著更多我所沒有了解的東西。我們凝視著這宛如開天辟地般的異變,除了榮格之外,再沒有一個人說出話來。在那些宏大的聲音遠去之後,一個半透明的膜在我們頭頂上方徐徐張開,這層膜沒有具體的顏色,也沒有具體的形狀,隻是隔著那層膜,所看到的景物會變得有些異樣,這才能讓人意識到有這麼一層看似很薄的東西正在頭頂上平鋪開來。當膜的直徑抵達一個範圍之後,它開始向下拉伸。雖然大概能夠想到這就是臨時數據對衝空間構成時的視覺現象,但是詭異的景象仍舊讓我聽到上邊和下邊的人發出抽氣的聲音。我可以看到上方的走火和下方的銼刀都不由自主地繃緊了身體。拉伸的膜將我們徹底籠罩之後,周遭的管道也開始一個接一個地消失,就連我們借助扶手梯攀附的管道也不見了,隻剩下這些金屬橫條鑲嵌在空氣中,構成一條宛如通往天堂的階梯,階梯儘頭藏在一片如雲狀的光芒中,仿佛延伸到了另一個世界。而階梯下方,最後一人的腳下則是一片虛空,除了扶手梯外,其餘的空間也是一片虛空。有人向下看,有人向上看,彼此對望了半晌,最終近江打破沉默,對我們說:“隻有一條路,我們上去吧。”於是,最上方的席森神父開始向上攀登,我們一個接著一個跟隨在他身後,一步步進入那片仿佛通向天堂的光芒中。穿過光芒後,我們發現自己在一個封閉的金屬箱子裡,當所有人都進入之後,金屬箱開始震動,並產生明顯的下落感。我們觀察著這個足以容納所有人的金屬箱,很快就發現,這正是我們最初借以進入基地的升降梯。之後,記憶變得清晰起來,我們沿著同樣的道路穿過車庫,回到基地的大廳中。大廳已經不是原本隻有回路、管線和少部分機器,顯得空蕩蕩的樣子,大量的自動化機械裝置如同電子元件一般鑲嵌在地板、牆壁和天花板上,讓我們覺得自己變成了小人國的居民,行走在一個相對巨大的正在運作的電路板中。大量的形同電流的光芒遊走在裸|露的回路中,讓人不由得小心翼翼起來,但很快就意識到,即便踩上去也不會受到傷害。畀不在大廳中,如同金屬雕像一般的構造體生命“莎”已經從地麵基座中升起來。在我們開口之前,她的眼睛部位浮現數據流光,片刻之後,一個個由光構成的文字在她的身前浮現。——按照約定,我已經為你們準備好了通往地麵的列車。你們可以選擇在這裡進行治療,或者立刻出發。我已經將你們的身份設置為正式的安全警衛,列入本區的安全名單中,但是,因為外麵的安全係統發生了一些錯誤,在統治局進行調整之前,這個身份和安全認證隻能在本區使用。銼刀將終端數據線插入自己脖子後方的插孔中,她想要說的話同樣以懸浮光狀文字的形態出現。——也就是說,無論什麼時候,隻要我們在三十三區就不會被安全警衛攻擊?——是的,希望你們將三十三區已經調整完畢的信息通知更多的人。三十三區已經封閉太久了,我不太了解外麵到底是什麼情況,但是,大概應該不是很好。這裡能夠為人們提供生活所需的物資和一部分安全保障。我們需要更多的人手進行進一步的作業。——明白了,隻要遇到其他人,我們會通知他們。現在,為我們進行治療吧,我們在治療之後就會立刻出發。銼刀說完,拔下數據線,與此同時,在我們左側方升起一具具棺材般的治療裝置,走火等人沒有猶豫,紛紛進入其中。雖然近江體內釋放出的“江”的力量似乎已經將他們治愈,但是那種詭異的力量顯然讓他們放不下心來,寧願選擇利用統治局科技進行進一步的診斷。大廳中很快就隻剩下我和近江了。近江沒有受到半點傷害,而我身上的傷勢隻要補充能量就能隨著時間快速修複。莎沒有跟我們繼續交談的打算,在走火等人進入治療裝置後就已經下沉。近江打量著四周,突然走向其他地方,我不太了解她要做什麼,但也沒有乾預和詢問的打算。我原地坐下,啃食營養塊補充能量的同時,注視著近江的活動。她走到大廳中的一個角落,顯得輕車熟路地將地麵回路上一個突起的金屬管拔了起來,在這之前,我根本就沒有意識到,這條看似徹底固定在地板上的金屬管竟然是可以拔起來的。那一片的回路驟然光芒大作,比周遭更亮的回路部分就像是一塊獨立的回路結構。在近江跟前,一個武器櫃升了起來。近江打開櫃門,從中拉出了一個長方形的大箱子。我不由得站起來,因為,那個箱子在外觀上,和近江之前損壞的行李箱一模一樣。真的是同一個東西嗎?當我正準備利用視網膜屏幕將那個行李箱的影像拉近觀察的時候,近江的視線和我對上了,她輕輕點點頭。“備份。”她說。“之前在研究所裝進去的那些東西都在裡麵?”我不由得問道。近江沒有回答,隻是一直保持平靜的臉上浮現一絲深沉的微笑。我完全無法理解,也無法用任何學識來解釋這種情況,無論是如何進行“備份”,還是她如何將這個備份藏在這個地方。即便沒有“江”的力量出現,這些不可思議的舉動已經足以證明她的異常,就連她的身體在視網膜屏幕的數據中顯示為正常人類,也同樣是一個異常,因為她的身體素質和運動能力,根本就不是一個正常人類能夠達到的。而這種看似正常的異常,讓我覺得麵前的她就好似一個虛幻的影子——在某種意義上,不正是和站在這裡的我一樣嗎?我似乎有些明白自己為什麼如此深愛近江了,那種看似毫無道理,如同一見鐘情般的愛其實並非毫無緣由。因為,在我於這個末日幻境中所碰到的人裡,近江是唯一讓我產生“同類”感覺的存在。我甚至覺得,她知道“現實”和“劇本”的存在,甚至知道在這個世界裡的自己到底是什麼東西。我沒有去確認,有一種力量,或者說是本能,驅使我不去追究這個問題。我不明白為什麼會出現這種抗力,這種抗力並不來自於畏懼。近江啟動回路,取出行李箱備份的行為似乎並沒有讓莎察覺到,我幾乎以為這是莎早已經知道並認同的行為,但是,另一個更加確定的聲音告訴我自己,根本就不是這樣。近江和莎根本就沒有做過這樣的交易,近江在那一刻,完全屏蔽了看似徹底掌控了整個三十三區的莎。比起看似更貼近實際的揣測,我更相信自己如同妄想般的直覺。在取回行李箱備份之後,近江沒有更多的動作,隻是坐在我身邊擺弄著筆記本,進行我看不懂,連腦硬體也無法解析的研究和計算。但是,在安靜的隻有敲擊鍵盤聲的世界裡,我卻感到有一種溫馨的氣氛環繞著我們兩人。時間一下子變得飛快,三十分鐘很快就過去了,走火、銼刀和榮格同一時間離開治療裝置,而席森神父在又過了十分鐘之後也結束了治療。走火三人的臉上沒什麼異樣,倒是席森神父仍舊是那副病殃殃卻硬撐著的樣子。似乎莎的技術也無法解決他腦袋裡的問題,這意味著他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裡,仍舊要承受這樣的痛苦。不過,即便無法完全發揮全部實力,但是在研究所中最後展現出來的力量,那種讓複數素體生命毫無反抗之力的力量,放在正常世界中也是幾乎沒人能阻擋的吧。在所有人都到齊之後,莎並沒有出現,隻是從地麵升起和人數相同的武器櫃,裡麵有大量種類不同的限界裝備。走火等人對此沒有任何異狀,顯然,這是他們和莎達成的交易,儘管我和莎並沒有進行類似的交易,但莎也同樣為我和近江準備了一份。這些武器櫃比我們之前所見過的那些小上一半,在其中一個側麵附有背帶狀,暗示著我們可以連箱子一起帶走。如果沒有這些箱子,想要帶走這些足以裝備十人的限界裝備顯然是一件令人頭疼的事情。我們毫不客氣將箱子背上,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形成時的“膜”再一次出現在我們麵前,這一次,再沒有人感到緊張了。再次進入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之後,基地大廳的景象徹底消失,同樣隻剩下簡單的場景——如同宇宙般深沉無儘的黑色,隻有一條路從我們腳下向前方蔓延,看不到儘頭,一個箭頭的標誌烙印在道路上,而這條道路也完全無法說出是由什麼材質構成的,像是懸浮在黑色宇宙中的虛幻之景,甚至連踩在上麵都沒有任何觸感,讓人覺得隨時會掉下去一般。仍舊是席森神父帶走,習慣了一下這條讓人不太舒服的道路,就筆直沿著箭頭所指的方向朝前方走去。很快,視野中的景色再次陡然改變,這一次,我們根本就沒有看清哪裡才是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邊界。隻是,當眼前出現一條橫在隧道中的列車時,才察覺四周已經變成了候車大廳中的景色。我們打量著四周,除了我們之外沒有更多的活動物體,整個候車大廳寂靜無聲,充滿了一種怪異的氣息,當列車大門無聲無息得開啟時,這股味道就更濃了。“真像是恐怖電影中的場景。”銼刀打破沉默,開了個讓人認同,但卻很難令人發笑的笑話。走火他們陸續進入列車中,輪到我抬起腳步的時候,腦袋卻突然一陣恍惚。恍惚中,我似乎看到了許多人形的輪廓,仿佛也在等候列車的人潮擠滿了大廳,他們來回走動,有的坐在椅子上,甚至有一些人形直接從我以及其他人的身體穿過,湧上列車之中。但是,並沒有接觸的感覺。我似乎能夠聽到從這些人形中傳來的嘈雜人聲,卻無法辨析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下一刻,我猛然回過神來,再看看四周,仍舊是空蕩蕩的一片,哪裡有什麼人潮?又是幻覺嗎?我這麼想著,尾隨在近江身後,急走幾步登上了列車。我在車位中坐下,仔細觀察著其他人的神情,似乎除了我以外,沒有人產生同樣的幻覺。我不太明白這個幻覺到底暗示著什麼,實際上,在我所產生的眾多幻覺中,有一些似乎可以牽扯出理由,但有一些則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但是,至少在目前看來,這些摸不著頭腦的幻覺僅僅是幻覺罷了,並不會給我帶來更多的麻煩。我希望,之前看到的幻覺也仍舊不會給自己帶來麻煩。列車啟動的時候有不太明顯的震動感,但很快就平穩下來,加速感也很快就消失了。朝窗外看去,景色就如同我們乘坐列車進入三十三區時的影像倒帶。列車不斷在管道中進出,有時進入管道之中,有時貼著管道的外壁,甚至是倒掉在外壁下方,這倒是進來時沒有過的經曆。沿著盤旋上升的管道,視野最終進入一片黑暗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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