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卷 燃燒城市 第0469章 激活(1 / 1)

我並沒有因為巫師們詭異的沉默產生半點猶豫,一口氣將剩下的三發子彈射出,又解決了一名巫師。在失去三名巫師之後,堅固的屏障搖搖欲墜,伴隨咲夜的觸手擊打,更大範圍的漣漪和凹陷浮現在空氣中。瘦弱年輕人突然往怪異列車衝去,我沒有立刻殺死他,想看看他接觸那輛被惡魔力量和血肉法術徹底侵蝕的列車會發生什麼事情。我親身體驗過那些血肉有多麼強大的侵蝕能力,就算是現在,也無法保證貿然接觸會發生什麼事情。正因為無法接觸,也無法徹底摧毀整輛列車,才無法對列車出手。我需要的隻是把小小一塊血肉帶回去,近江需要進一步實驗,以便確認利用這一個月研究出來的成果是否確實有效。如果成功,那麼,最多三天,我們就能徹底清除在這個城市生長的白色克勞迪亞。原本我打算直接闖過政府部門的封鎖線,從白色克勞迪亞的繁殖地取出相關素材,但是怪異列車的再一次出現為我的計劃減少了一部分麻煩。政府部門對白色克勞迪亞的看管十分嚴密,近期內根本無法悄悄滲透,反複對封鎖線進行暴力衝擊的話大概會讓那些人如瘋狗一樣尋找我們吧。耳語者掌握的“神秘”力量十分強大,但這並不意味著我們必須成為政府的正麵敵人。將事實相告以獲得政府部門的支持在當前的情況下也很難做到,畢竟耳語者隻是一個新興的神秘組織,沒有人擁有和幾乎占據了整個亞洲的強大國家機器打交道的經驗,這也是為什麼需要和走火所在的組織進行合作的原因之一,據說他們在歐美非三個大洲的國家政府部門中擁有一定的能量,這也是為什麼末日真理教無法徹底消滅他們,而他們也被稱為末日真理教之後的第二大組織的原因。在末日真理教的壓迫下,這些非亞洲區的神秘組織進入亞洲隻是時間問題,尤其是走火的組織,既不缺乏先知,也不缺少智囊,我想他們之所以行動緩慢,隻是想等待一個更合適的時機,用一種更正麵的形象和亞洲區的國家政府部門進行交涉。走火他們和我們耳語者擁有相同的敵人,但卻是不同類型的組織。他們在某種程度上,和國家政府的關係比其他非末日真理教的神秘組織更加密切。這是他們的優勢,也是他們的弱點和限製。耳語者並不依附任何人,不依賴任何組織機構,乃至於就算人類社會崩潰,也不會受到半點影響。自給自足的我們看起來十分弱小,但在某種意義上,卻具備和末日真理教相似的特性。這樣的我們和走火的組織進行合作,並不需要被吞並或是被剝奪話語權。換句話來說,隻有相互合作才能以最佳的方式整合各自的資源,進行戰鬥力的互補。需要和政府部門打交道的話,最好是以走火的組織作為中轉站,而在走火隸屬的組織正式進駐亞洲前,並不具備這種條件。因此,近期內還是儘量減少和政府部門正麵交涉的可能性比較好。末日真理教在亞洲的行動受到限製,同樣優先選擇轉入地下,這也讓我們避免了暴露在明媚的陽光下。在“神秘”的力量下,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我並沒有因為輕易就找到敵人的巢穴,殺死這些巫師而掉以輕心,也沒打算在考慮清楚之前就貿然殺死這裡的所有敵人。巫師們怪異的沉默,以及瘦弱年輕人的行動,都讓我的大腦和腦硬體開始全速運轉。雖然計算出巫師們的殺手鐧是惡魔,但是,惡魔以什麼樣的方式出現,這一點足以讓我抱以深深的戒備。瘦弱年輕人終於來到完全被血肉和白色花朵覆蓋的列車前,在這期間,我沒有再殺死任意一名巫師。他突然停下來,轉頭朝身後往過來,和我凝視的目光碰在一起,目光中仿佛蘊藏著一種實質的力量,讓我感受到一種衝擊力。並不是幻覺的力量,而是一種充滿複雜情緒的人性力量。他似乎想說什麼,但最終卻閉上眼睛,轉回頭撞上列車。他的肩膀接觸到列車的血肉時,衣服頓時出現一條條蚯蚓般的突起,我通過視網膜屏幕看得十分清楚,那些蚯蚓般的突起在衣服下麵蠕動著,就像是活的一樣,拚命在他的身上擴散。不一會,這些突起終於鑽出衣外,瘦弱年輕人的體格看上去就如同突然漲大了一圈,經絡網一般的黑色突起撐起他的手背和臉部。他被巨大的力量扯進沒有門的列車中,就像是消融在車壁上,雖然最初是自己裝上去的,但是那種拉扯的感覺十分強烈。隻是眨眼的時間,就再也瞧不出車壁上的人形輪廓了。在這個瘦弱年輕人被“吃掉”的同時,視網膜屏幕猛然將影像焦點扯到身前,被紅色線條警醒勾勒出的巫師屍體正從五官和傷口處釋放淡淡的灰霧,從他們體內流出的血接觸到這些不起眼的灰霧,立刻活了起來,筆直朝列車處滑去,仿佛一條條紅色的大蛇正在歸巢。這下子,不需要更多理由就可以相信這些巫師的確在用自己和那個瘦弱年輕人當作祭品了。也許,隻有瘦弱年輕人被列車吞噬後,這種尚不知道具體效用的獻祭才能正式開始。獻祭自己,獻祭同伴,獻祭無辜的人類,這已經是末日真理教的管用把戲了。在巫師不做抵抗的時候,十有八九會變成這種情況,然而,當他們真正開始之前,你永遠都不知道,殺死他們是不是正確的選擇。隻是一個呼吸的時間,從巫師屍體內釋放出來的灰霧越來越濃重,不僅巫師的屍體,就連那個健壯年輕人的屍體所流淌出來的血泊也開始出現了生命的律動。在正常情況下,流出的血可不會向現在這麼快,這麼有目的性。隨著灰霧的釋放,這些屍體正在快速乾癟。咲夜的觸手仍舊在攻擊透明的屏障,一直看似搖搖欲墜,卻並沒有被破壞跡象的屏障終於出現了脆弱的跡象,在空氣發出如同玻璃碎裂的聲音時,我大聲喊道:“不要殺死他們!”也許是巫師們主動撤銷了屏障的緣故,觸手潮就像是不斷衝擊大壩的洪水,在障礙物消失的一瞬間,洶湧地將剩下的巫師吞沒了。我已經往咲夜的方向奔跑,從觸手潮的縫隙中可以看到仍舊有巫師還活著,咲夜因為我的阻止,在千均一發之際偏轉了一部分觸手的方向,但是,視網膜屏幕中的警告框卻陡然彈出。腦硬體給出的結論沒一個是好消息,巫師們顯然已經決定將自己獻祭,這種玉石俱焚的做法肯定會產生強烈的效果,尤其在這種並非自殺的情況下。統治局的技術看似科技,但是,基於統治局技術發展起來的末日真理教技術卻無法界定是“科技”還是“神秘”,這個世界的基石之一是充滿奇妙變化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識,這些患者的知識、經驗、情緒、信仰等等意識形態的東西都會對這個世界的構造產生影響,因此,無論這個世界的表麵看上去多麼“科學”,實際上,它一點都不“科學”。末日症候群患者在目睹自身和他人發生可怕變化的時候一定會產生絕望之類的深沉負麵情緒,而這種強烈的負麵情緒也一定會轉化為對“神秘”的饑渴。這些饑渴或許正是這個世界看似科學,卻充滿“神秘”的重要原因之一,而由強烈負麵情緒所推動的“神秘”,也必然會讓那些可怕的“神秘”變得無比真實。這意味著,一旦在現實中具備“他殺”、“自殺”和“獻祭”的概念,這種概念轉化的力量就一定十分深刻。在現實中,自殺和他殺的行為在神秘學中充當的角色是有所區彆的,排除自然死亡和意外死亡,其他的死亡方法在神秘學中都是被認可的“強烈的力量”,自殺在信仰方麵的是最大的罪,但是,在神秘學中的獻祭行為中,他殺卻比自殺更具有代表性和通用性,大規模的殺戮獻祭總是比大規模的自殺獻祭更常出現。因此,這種印象和認知在這個末日幻境中呈現時,也將具備無與倫比的力量。這種力量也是“命運石之門”計劃的關鍵——借助世界末日的趨勢,獻祭整個世界獲得力量,以此來推動“時間機器”這種隻存在於末日幻境中,在某種程度上接近概念產物的“神秘機器”運轉,進而對構成整個末日幻境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產生乾擾,當這種乾擾反饋回現實的末日幻境物理構成中,完成對現實的乾涉。現在,這種“自殺”和“獻祭”的力量正在形成,而且是以作為敵人的方式存在,無論如何,也無法期待會有什麼好結果。我早就想過他們會這麼做,因此,在這個事實真的發生時,並沒有陸續出現的壞消息打擊到,其實,在情緒被腦硬體控製的情況下,也很難會產生動搖。我以最快的速度來到咲夜身邊,將她攬到懷中,馬不停蹄地掉轉方向,繞開巫師們所在的地方,直接朝列車頭衝去。咲夜的觸手已經開始收縮,但卻從巫師那邊傳來拉扯的力量,這種力量也間接對我產生影響,當我來到車頭跟前的時候,咲夜將觸手切斷了。包裹著巫師的那部分觸手被放棄後,立刻化作一團灰霧,促使那邊的變化更加劇烈,但也更因為漸濃的灰霧而變得難以看清楚其中的情況。朝列車快速流淌的血已經接觸到車體,剩下的血泊在徹底被灰霧掩埋前,已經分出更多的枝叉,探出灰霧彌漫的範圍,沿著仿佛早已經規劃好的路線流轉。那弧狀的愈顯複雜的曲線無比眼熟,那是魔法陣構成的前兆。我並沒有因為抵達車前而停下腳步,切斷觸手後,拉扯我們的力量已經消失,這讓我的速度更快了,而我也沒有任何減速的理由,視網膜屏幕中的警告窗口好似滴血一樣顯眼,強烈的危機感促使我以更快的動作逃離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並沒有徹底閉鎖起來,腦硬體已經給出最有可能的出口方向,我隻是沿著這個最有可能逃離此地的路線移動而已。在掠過車體時,我拔出短刀從車體上剖下一塊血肉和花朵,咲夜用觸手將它們緊緊包裹起來,這是近江給出的保存方法。不過,因為是第一次嘗試,所以也無法保證是否真的有效,是否會產生其他情況。還來得及詢問咲夜利用觸手封印這些血肉和白色克勞迪亞的感覺,怪異列車在被挖下一塊肉後立刻產生了一種看不見,但能清晰感覺出來的變化。車體並沒有發生外在的改變,也沒有突然變形成巨大的機器人,顏色也好,氣味也好,血肉和花朵都沒有任何異象,但是,仍舊給人一種強烈的感覺——這個大家夥活過來了。如同畫龍點睛,同樣的存在,卻產生了感受性的變化。這輛怪異列車本來被惡魔的力量侵蝕了,我毫不懷疑,這輛列車會在下一刻變成一隻活著的惡魔。親身經曆過怪異列車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以及之前樂園覺醒者和巫師們的怪異舉動,不免讓人產生更多的聯想——他們的殺手鐧的確是惡魔,但之前和現在做的事情,都不是在召喚或製造新的惡魔。惡魔早就已經通過降臨回路製造出來了,隻是以一種無智無知的形態存在,我可沒有忘記從降臨回路中流淌出來的灰黑色流質,那些東西也許一直保存在列車中,並將列車當作物質化的軀體,而這些人如今隻是將它激活而已。撇開巫師們的自我獻祭不提,他們本身並沒有什麼獨特的地方,唯獨那個能夠使用幻覺力量的瘦弱年輕人讓我十分在意。他在這次的獻祭行為中明顯占據著核心角色,我無法不去考慮,他所擁有的力量也會成為惡魔力量的一部分。以這隻惡魔的力量形成的白色克勞迪亞擁有強大的致幻力量,用白色克勞迪亞製作的樂園是強效迷幻劑,服用了“樂園”後覺醒了幻覺力量的祭品,三者的搭配簡直是天作之合。腦硬體給出的推論中,這隻惡魔以幻覺為主要力量模式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九十九,而且,這種幻覺力量將比瘦弱年輕人施展的,以及白色克勞迪亞本能釋放的幻覺更加強效。這種幻覺力量的效果,即便我對幻覺具備強大的抗性,也很難在短時間內適應。這隻惡魔比我所見過的其他惡魔都要可怕。八景一個月前做出的預言正在以更深入的方式呈現在我麵前。巫師們的魔法陣還在構建,怪異列車出現生命的律動,但仍舊沒有徹底激活,在一切都完成之前,我已經鑽進了隧道當中,幾個呼吸間就向前奔馳了將近百米。從月台處射來的光線越來越昏暗,明明還能看清前方的路,然後下一刻身體就撞上了看不見的障礙物。阻力並不大,隻是一瞬間就破碎了,伴隨傳入耳畔的碎裂聲,眼前的景物陡然變了個模樣。腳下突然變得空蕩蕩的,木頭、鐵條和玻璃碎片伴隨身體向前方迸射,前方是一片大樓,路燈在斜下方照出一片慘白色的光景。在連鎖判定的全景視野中,我正從一扇破碎的窗戶中衝出來,置身於十米的高空,身後的高樓根據輪廓判斷,就是我進入臨時數據對衝空間前攀上的半舊樓房,那條架在樓側的鐵梯就懸掛在側後方。視網膜屏幕已經解除了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標注,我和咲夜已經脫離了那片危險的區域。但是,一種感覺告訴我,危機並沒有徹底解除,在落到地麵之前,我抱著咲夜向後轉身,從風衣口袋中取出近江的另一件實驗品“限界擴大裝置”——據近江說,它可以短時間內擴大限界兵器的固有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範圍,讓限界兵器的威力超過它本來不可能抵達的“射程”,這種效果對於槍械類限界兵器尤其顯著,屬於S機關的測試性變種,借助這種特性,也可以對已經產生的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產生乾擾,例如解除或封閉某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的出入口,但是效果無法持久。藏在麵前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裡的惡魔並不是簡單就能解決的,但是巫師們已經開始激活它了,也許他們的行動本不該那麼快,但是我的行動迫使他們不得不這麼做。得知預言後所產生的行為,本身也會成為預言的催化劑,這一點在過去已經被驗證過多次,然而,在得知預言後卻仍舊會圍繞這個預言產生行動。我許多次嘗試過打破這個規律,然而,這一次似乎又失敗了。至少,要在找出確實能夠殺死這隻惡魔的辦法前,將它封印在這個臨時數據對衝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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