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0787章 訪(1 / 1)

義體高川和咲夜潛入夜幕之中,瑪索的住址在視網膜屏幕上標注出來,導航圖在義體高川的虛擬視野中展開,與觀測到的景物數據融為一體。有太多的數據在視網膜屏幕中流淌,他所經過的地方,詳實的環境記錄和判斷,通過腦硬體進行整合。在極短的時間內,就能讓他如同長年居住在這個地方的人一樣熟悉周遭的環境。即便不去尋找瑪索的下落,預先熟悉自己暫住的地方也是必須要做的事情,無論戰事是否會在這個城市展開,此時的偵查都是對耳語者數據庫的有力補充。這個城市的空氣並不怎麼好,過去曾經有過“霧都”的彆稱,意指“常年籠罩在迷霧中的都市”,而霧氣之所以形成如此規模,和環境汙染拋不開乾係。不過,在神秘學文化上,這種本來是形容空氣質量的稱呼,也有另一種層麵上的意思。“常年籠罩在迷霧中”便會產生各式各樣的怪異,迷霧也是神秘的,是可怕的,會讓人喪生其中。從很早以前,就有許多奇聞怪談產生於這個城市中,而世界上有相當一部分近現代的怪異之事,都是以這個城市為發生地。對於常年生活在這裡的人,霧霾並不是什麼讓人喜歡的氣候,但是對於外人來說,遍布迷霧的城市反而更令人充滿了浪漫的遐想。雖然步入二十世紀末期後,這個城市將治理環境作為發展重點之一,而且,在長期堅持下來後也頗有成效,過去那種被霧氣籠罩的印象漸漸從當地人的感受中退去,雖然並不能徹底杜絕霧霾天氣,但是,城市的空氣的確比過去要好了許多。不過,相比起耳語者所在的城市,這裡的環境水準也仍舊略有不如,當然,對於更多人來說,之所以印象還停留在“霧都”的過去,未免不是受到過去那些知名作品的影響,心中仍舊保留著一分對神秘怪異之事的浪漫期待,不過,對義體高川來說,環境數量的數據,是切切實實呈現在視網膜屏幕上的。這個夜晚沒有大霧,但是水汽卻仍舊濃重,半月穿行於薄薄的雲層中,投下的光芒就像是被輕紗過濾了一般。風很大,可以清晰看到流雲宛如浮在深色水麵的冰層一樣滑動。當風穿過狹窄的巷道時,會發出微微的嗚聲,但是喧囂的都市之聲一下就將其掩蓋。從高空向下望去,宛如奔忙於盒子迷宮中的人潮,在大風刮來的時候,立刻停頓了一下,因為許多人都不約而同抗拒這突如其來的風力。義體高川和咲夜從樓宇之間躍過,就如同滑翔在水泥森林中的兩隻巨鳥,兩人以一種俯瞰的角度,觀察著這座城市的運轉。這個年代,基於科技的各種觀測裝置,諸如衛星、攝像頭,乃至於手機,能夠在需要的時間,將整個城市的現狀記錄下來,一般來說,戒備狀態下的倫敦,大部分的物事都不可能避免自己被監控鎖定。它們會被從物理的角度上,用專業和非專業的觀測儀器,乃至於人們的眼眸觀察到,甚至於,自身散發出來的波動,諸如熱量、冷光、輻射、電磁波等等,都可以被科技造物鎖定。不過,隻有一種情況下,當前的科技造物是完全沒有辦法的,那就是“神秘”。義體高川和咲夜並不具備隱匿行蹤的專業性神秘力量,但是,在他們不願意被“看到”的時候,就仿佛會有一種“神秘”籠罩在他們身上,在通常情況下,都不會被大多數人注意到。這是耳語者在多次行動後注意到的情況,雖然耳語者的其他人都將這種現象歸於擁有神秘力量者的一種固有特性,但是,義體高川的看法卻更深入本質——末日環境的所有“神秘”本質,都是精神意識的乾涉,在這個由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意識構成的世界裡,本就是一種最切入“世界本質”的現象,而掌握“神秘”者,則是一種比“普通人”更強烈的乾擾源,存在本身就會對那些“普通人”產生壓迫,即便不主動去做,當他產生這樣的想法時,也會從“集體潛意識”上實現基於自己想法的乾涉。在正常的物質社會中,人們的每一個想法,都會通過行為對他人施加影響,而在這個本質是意識態的世界裡,人們的每一個想法,不需要行為就能對他人產生影響。這個世界的複雜,就在於這種意識相互影響的表麵性和直接性。每個人無時無刻被其他人格的意誌影響著,即便雙方彼此之間不認識,也沒有實質性的接觸,沒有做出乾涉他人的行動,即便隻是安靜地躺在床上等待死亡,這種深層意識形態的相互乾涉,也在持續進行者,而這種影響,有時會以可以觀測到的表麵形態呈現出來——那便是怪異和神秘。義體高川,算上基於他此時的人格而複蘇的另一個高川,以及“江”的存在,其乾擾源性質的強烈,幾乎是這個世界的頂峰。即便他不特意去做什麼,當有了“掩飾自己行動”的念頭時,他的行動也會自然而然地被大多數人忽略,而能夠注意到他的,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也必然是怪異和神秘力量的持有者。雖然在網絡球發出照會之後,必然會有許多神秘力量的持有者踏入這個城市,不過,距離與會期還有三天的時間,究竟有多少人來到這座城市,而其數量相對於這個城市的人口密度來說,又能占據多大比例就很難說了。至少,在這個晚上釋放自己的力量,應該還至於讓兩人暴露在太多圈內人士的視野中。像一般遊客那樣,乘坐都市內的交通工具前往目的地也是一個好選擇,但是,隻能在地麵上穿行的交通工具所能帶來的視野太過狹隘,而兩人也並非真正的遊客。在已經擁有明確目標的情況下,高空奔馳,俯瞰城市,這種更有效率的方式還是第一選擇。當然,義體高川和咲夜都十分肯定,網絡球一定在自己等人抵達倫敦的時候,就已經收到了相應的消息。若說對方無法監控入境情況,不去監控入境情況,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即便沒有被普通人注意到自己的行蹤,但是,網絡球應該是可以觀測到己方行動的,不過,既然對方沒有出麵阻止,就是對自己兩人當前行為的認可。試探、偵測、推斷……所有的行動,都並非隻具備一種效用,行動本身,基於對方的反應,也能獲取各式各樣的情報,這種思考方式已經深深烙印在義體高川和咲夜的骨子裡。有些情報雖然並不會馬上用到,甚至是零碎、繁瑣而看似沒意義的,擠占在大腦中,隻會讓人感到窒息,咲夜也僅僅是篩選自認為需要的部分,不過,對於擁有腦硬體的義體高川來說,完全不用在意記憶和思維能力的限製。腦硬體飛速運轉著,大量的數據流在視網膜屏幕上反饋出來,就如同一台超級計算機,將這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瑣屑碎片逐一拚合起來,構成一張更加清晰的脈絡。都市,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個巨大的怪異,伴隨著市民們的呼吸和心跳,一刻也不消停地鼓動著。偽速掠的速度足夠快,義體高川和咲夜兩人稍微繞了一點遠路,儘可能將目的地周邊的環境探查清楚。從酒店動身的十分鐘後,兩人才從小巷的陰暗處轉出來,有一些夜貓子呆在他們經過的地方,沒少被宛如幽靈般現身的兩人嚇了一跳。一些喝醉酒,或者本身性格就極為粗魯暴躁的人,二話不說就動起手來,下場自然是好不到哪裡去。即便是沒有變身為灰燼使者的咲夜,也不是這些看似人高馬大的普通人所能擺平的,足夠多的戰鬥經驗,讓她的手下根本沒有一合之敵。當兩人回到正常的街道上時,留在陰影中的是一片哀嚎之聲。瑪索不是倫敦本地人,八景查到的住址,是一棟有些陳舊的三層樓公寓,公寓樓的外牆上有塗鴉和廣告,都已經有了些年頭。這棟樓並沒有管理處,所有在這裡居住的人,都是向同一個房東繳納房租,但是,房東並不住在這裡。這位房東是一位中年婦女,這棟公寓樓並不是她唯一的資產,不過,在網上租房信息中,隻有這棟樓是有明確的標價和照片的。因為沒有專門的管理處,因此,無論這棟樓裡的房客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需要自己進行處理。停電斷水,裝修損壞,有客人造訪,亦或著被人謀殺在房間中,街坊鄰裡都不會在事情表麵化前投以關注,是一座相當冷漠的居所。瑪索在過去的世界線中有一份薪資優渥的工作,所以才能成為近江的資助者。而在這個世界線,就如同咲夜、八景、白井和森野他們一樣,她的境遇也稍微有些不同,但是,在離職前來倫敦之前,也應該積累了相當的存款,而且,她還賣掉了位於美利堅的房產,八景也沒從情報網中找到她有欠債的消息。確切地說,她在離開前,斷掉了在美利堅的所有關係網,理清了所有的債務,還完了所有的人情,以一個乾淨空白的姿態,來到這座城市——但是,這本身就是古怪的地方,如果沒有發生一些特彆的事情,沒有人會將自己的過去斬斷地這麼乾脆利落。仿佛,就像是逃避著什麼。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中呈現著關於這棟公寓樓的各種數據,瑪索的情報在他的腦海中過濾著,嘗試拚成更加完整的圖案。咲夜看向四周,路燈下的行人匆匆從兩人身後越過,公車已經停班,私家車也十分稀少,基本上都是步行者。夜寒風大,他們許多人都將雙手插在大衣口袋裡,垂著頭,仿佛在思索著什麼,戴帽子的則將帽簷壓低,一致的漠然態度,就像是拒絕著除了自己之外的其它事物。這個地方在這個時節的夜晚,比自己所居住的城市更加寒冷,讓人覺得是不是天氣有些怪異。夜霧並不濃鬱,但仍舊絲絲縷縷地纏繞在空曠處,隨著風卷動著。咲夜將兜帽放到腦後,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風吹亂的發絲。“進去吧。”義體高川對她說。“嗯。”咲夜點點頭,陪同高川踏上了公寓側牆上的鐵梯,鏗鏘的金屬聲,在風聲中稍微顯得響亮,但是,兩人都沒有下氣力去踩階梯。氣氛因為聲響的傳出,而稍微有些緊繃起來。沒有任何東西試圖襲擊兩人,也暫時沒有觀測到危險的異常,隻是,這種“必須警惕”的氛圍,的確是存在著的,而且,伴隨著踏足聲有節奏的響起,越來越濃鬱。咲夜將手插在口袋裡,抓住了裡麵的手槍,她本想將小熊布偶帶來,如有萬一也能化身灰燼使者,更好地派上用場。但是,在那次對山羊公會的掃蕩戰之後,義體高川嚴令限製了她對羅夏墨跡麵具的使用。自從獲得了變身能力之後,她還是第一次抓住槍柄。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沒有練習過了,準頭不會退步太多吧?她心中這麼想著,突然有些緊張,就像是習慣了穿戴鎧甲的重裝兵,突然專職為輕步兵的不適應。不過,當她的目光落在義體高川那成熟的背影上時,心情又不由得放鬆了一些。兩人的腳步聲,因為鐵梯的緣故,在他們聽來過於響亮,不過,的確沒什麼人出門湊熱鬨,在這個夜深人靜的晚上,公寓樓內陷入漆黑的靜謐中。周遭也沒有徹夜不睡的燈光,遠方的繁華,並沒有為這裡帶來任何波動,唯一照明了道路的,隻有不遠處的街燈,已經從雲層中穿行出來的月色。和從高空俯瞰時感到的不夜城的生命力不同,這片地區就像是這座城市褪下的死皮。他們毫不停留地上到三樓,走到最儘頭的房間前,門牌已經歪斜了,斑駁脫漆的號碼在微光下依稀還能看清。就是這裡,義體高川仔細觀察,門牌並不是近期才換上的,門縫處的灰塵,也有一段時間沒有清理,類似的許多微小細節,在視網膜屏幕中羅列,並由腦硬體歸納出更詳實的結論。他伸手將門牌扶正,抓住門把手輕輕扭了兩下,結果,把手發出哢哢的聲音,輕易就從門上分離了。房門是鐵質的,從門鎖邊緣觀察,也有焊烙留下的痕跡,一般來說,要將帶鎖的把手整個兒拔|出|來,沒有超凡的力量或相應的工具,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義體高川的確沒有用上多大勁兒,把手就被他拉了出來。兩人相視一眼,把手位於門內的部分,已經鏽得脆裂了,但是,瑪索住在這裡的話,沒理由不對生鏽得這麼厲害的門鎖視而不見,而且,門鎖可以鏽到這種程度,也絕對不是一件正常的事情。“不鏽鋼材質,防鏽漆完好。”義體高川對咲夜說:“看來,闖入者也相當暴力呢。”“如果是一種可以作用在人體上的力量,那還真是糟糕的能力。”咲夜聳聳肩,輕輕推開房間。在確認了門鎖的怪異後,那種緊繃的氣氛,反而消卻了許多。即便還沒有進入,但是咲夜已經有一種感覺,裡麵既沒有人,也沒有埋伏和陷阱。兩人進入之後,接著月光找到了電燈的開關,但是,反複開合了幾次,燈光都沒有亮起。義體高川從口袋中掏出打火機,點燃火焰掃視著屋內情況,而咲夜在轉身,將房門重新關上。現在,房間裡似乎隻剩下他們兩個了。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這個隻有四十平方大小的配套單間在視網膜屏幕上構成了模型,而另一側的鄰居,以及下方的房間,所觀測到的數據都相當正常——都是些正常作息的普通人。咲夜穿過浴室和廁所,又在房間裡轉了一圈,找到了好幾件異常鏽化的金屬物件,以及損毀形態有些刻意的物品,其中有紙張,有瓷器,有植物,還有兩根指頭。“手指是男人的。”義體高川的視網膜屏幕第一時間就作出鑒定:“被摧毀的東西……看起來像是腐朽了。”“不分材質的腐朽性力量?”咲夜皺起眉頭。“除了手指之外,沒有更多的打鬥跡象,也沒有血跡。”她又接著說道,“被破壞的東西,更像是被泄漏的能量波及的。”“我也沒有找到更多的線索,都被腐朽的力量摧毀了。”義體高川掏出香煙,給自己點了一根,他的臉色在搖擺的火光中,仍舊顯得平靜,當前的情勢並沒有出乎他的預料,如果敵人是個簡單的人物自然更好,如果瑪索還沒出事那就更好不過了,但是,就算當前沒有足夠的線索,無法確認瑪索的情況,而敵人也看似擁有幾分實力,也不會讓他感到驚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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