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名訓練有素的軍人將我重重包圍,他們的目標明確,其構成和行動充滿計劃性。他們的背景純粹是這個世界政府軍方的可能性很小,沒有入侵者的引導,從來都沒有接觸過“神秘”的人,也不可能在這短短時間內就接受“神秘”的存在,並組建出一個全部擁有軍人身份的電子惡魔使者構成的隊伍。假設這本就是一個強大軍隊勢力,且其中有我們這般入侵者的存在,並且,這人位居高層,那麼,在電子惡魔召喚係統出現的同時,自然可以迅速將一部分普通軍人進行轉化,然後在他的指導下,於NOG擴張的時候,全力讓這批手下學會“神秘”的戰鬥方式,自然就可以得到一批訓練有素的戰鬥人員。就我所知,在這方麵擁有最豐富經驗的神秘專家,應該是來自外界的雇傭兵協會。雇傭兵協會在響應NOG的同時,自行派人進入拉斯維加斯進行一些私下的活動,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實際上,在我的猜測中,那些自行其事,尚未被找出身份的獨行者,除了愛德華神父這樣表麵上已經不再隸屬任何神秘組織的人之外,必然有不少來自於NOG的成員組織。在何時應該遵從NOG的指令,何時應該維護自己組織的利益,其中的平衡並不難把握,尤其在如今的NOG中沒有一個說一不二的領頭羊的情況下,哪怕是占據了絕大部分話語權的網絡球,也不可能將自己的意誌貫徹到整個NOG中。約翰牛在這個拉斯維加斯特殊作戰隊伍中的地位,就是整個NOG內部格局的縮影。雇傭兵協會身為NOG的常任理事之一,不僅僅擁有自己的情報係統,也可以得到NOG的情報,我一點都不意外,會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看到他們的成員。假設攔截我的這些軍人來自雇傭兵協會,他們的目標又是什麼呢?我和NOG的合作與分歧,對圈內人來說,應該不是什麼秘密,而約翰牛和我的合作,也避不開有心人的眼睛。在晉升到四級魔紋使者後,我的戰鬥力定然被重新評估。無論從能力,關係還是其他的合作方麵,我都不覺得,自己應該是被雇傭兵協會針對的目標。我不能否認當前的局麵是雇傭兵協會私下活動的可能性,但的確存在另一個比雇傭兵協會更有可能性的神秘組織。納粹。來自上個世紀的戰爭幽靈,一群戰爭瘋子,即便在末日真理的教義下,也屬於最偏執的一類信徒。他們本身就是軍隊化的神秘組織,是比雇傭兵協會更加軍事化的可怕勢力。其前身很可能就是末日真理教的三巨頭之一,而他們之所以從末日真理教中分裂出來,據說就是因為他們認為末日真理教的行動理念太過溫和。可是,對大多數人來說,末日真理教的所作所為,已經足夠偏激。納粹,在很多人眼中,其存在本身就能代表末日,經過半個多世紀的宣傳,他們被視為人類社會的災厄象征,可是,哪怕普通人的教育中,這些泯滅人性的家夥已經被描述成某種概念上的極惡,但是,當他們真正踏出月球,反攻地麵的時候,所做的一切,仍舊讓人們意識到,自己對納粹惡性的認知,還遠遠不足夠,那絕非是用“強大”這樣既可以作為褒義,又可以作為貶義的中性詞語來形容的。因為,納粹展現出了人性所無法接受的惡。那是一支沒有人性的軍隊,披著人皮的怪物。和他們戰鬥,拚死戰鬥,除了因為自己是人類之外,不需要任何理由。如果此時我所遭遇到的這一隊人馬,來自於納粹的話,反而更容易讓人接受。這個中繼器就是納粹的主場,他們襲擊我,襲擊NOG的任何一人,完全不需要理由。思考這背後是不是有陰謀,根本就是浪費精力,因為,其背後必然有陰謀,而陰謀的目標當然不會是獲取財富和地盤什麼的,那是人類才需要的東西,假設納粹有陰謀,那必然是在準備一場盛大的殺戮,必然是為了將末日降臨,哪怕他們無法毀掉一個世界的所有存在,他們也會毀掉人類。僅僅從“人類的末日”這個概念上,他們的確符合過去政府教育中,一再被宣傳的樣子。“納粹嗎?”我停下腳步,腦海中的形象再度變得模糊起來,恢複成單純黑白色的輪廓線景狀。在連鎖判定的觀測範圍內,黑色的羽毛瞬間被清空了。的確不是自然消失,而是其中一名軍人利用電子惡魔,進行了一場大範圍的“淨化”。釋放出來的光芒直接穿透了樓層,用肉眼都可以看到。如果這些人就是納粹,這種釋放淨化之光的“神秘”還真是充滿了諷刺。我的坐標始終在這些敵人的觀測中,進入大樓之後,也沒有完全切斷來自於遠方的監視感,普通的障礙物似乎是無效的,但是,我刻意經過幾個背景一樣無法進出的房間,這種監視感會在某個角度徹底消失,不過,時間不會太長。敵人的遠距離觀測能力,在穿透性上有一定的限製,不過,移動能力卻相當強,也許,有擅長移動的同夥進行協助。無音削弱了我行動中的動靜,腳步無聲是最基礎的體現,數次移動後,我確認了敵人的偵查能力,在敵人突破到攻擊距離前,那種被監視的感覺再一次被我甩開,誇克化身黑色披風將我包裹後,一同沉入陰影中。再一次出現的時候,已經是在另一個敵人觀測死角的位置上——我對遠處的觀測者的判斷似乎是正確的,不過,在執行任務的這三十三名軍人中,顯然也有具備範圍性觀測能力的家夥。因為,連鎖判定中的軍人們立刻就反應過來了,並在短短的五秒內,就完成了隊形的轉換,再一次將我包圍在中心。我想見識一下這支隊伍的能耐,才選定了這個戰場,無論對方的想法是斬儘殺絕,亦或者僅僅是試探,無論他們是受到雇傭兵協會的指使,亦或者是納粹的人,對我的選擇都沒有影響。他們開始行動的時候,我就決定殺死他們所與人,包括在遠處的監視者。或許在他們看來,我闖入大樓是自尋死路,但是,在我看來,卻是為了縮小他們的活動空間。限製是相互的,問題在於,誰在相同的環境製約下,可以展現出更超卓的戰鬥力。毫無疑問,是我。要全殲這支隊伍,最麻煩的要屬於藏匿在遠處的觀察者,不過,隻要鎖定他的方位,無論是速掠還是陰影跳躍,都能讓我在儘可能短的時間內,切斷那些家夥的退路——之前的試探,讓我初步斷定,遠處的觀察者不止一個,加上輔助他們的人,人數將會更多。而且,料想他們也不會是集中在同一個位置。我就像是一個巨大的乾擾源,我的每一個選擇,每一次行動,都會引起對方的注意,進而做出相應的布置。我要在殺死這棟樓中三十三名電子惡魔使者的同時,引導對方的行動,讓其方位暴露。聽起來很不可思議,但我卻覺得可以嘗試一下,至少,當我利用“背景房間”當作障礙,製造觀測死角的時候,對方就已經開始移動了。我又進行了三次陰影跳躍,在連鎖判定中,敵人從反應到行動,呈現出一些由細節構成的規律——在失去遠程監控的情況下,每個軍人的反應時間都不一致,那麼,最先反應過來的,自然是隊伍中擁有觀察能力的“眼睛”,同時,這些“眼睛”也是節點,統合其他人的行動。這些敵人似乎認為,分散行動可以儘可能隱藏個體的特殊性,讓自己的“眼睛”不被發現,但對我來說,他們的“眼睛”也因此失去了可以在第一時間得到救援的位置。第四次陰影跳躍後,我確認了,自己已經完全對這支隊伍的“眼睛”的標記,而對方也沒有展現出針對“陰影跳躍”的能力。至於是不知道我的這個能力,亦或者是真的沒有對策,並不是我在意的事情。因為,反擊將要開始,他們的死亡已經成為定局。敵人很謹慎,在遠程觀測斷斷續續的情況下,仍舊針對我的行動展開包夾,陰影跳躍的突然性,足以讓他們明白,我可以對他們發動奇襲。在沒有針對性布置的情況下,對擁有空間轉移能力的敵人進行包抄的可能性很低。他們在儘可能不暴露“眼睛”的前提下,已經開始相互靠攏,並且降低了逼近的速度。我猜想,他們也許想要我率先攻擊他們。展開攻擊的時候,在很多情況下,也意味著失去了撤離的機會。所以,對付機動能力很強的敵人,哪怕在人數上占優,也往往會使用防守反擊的方式誘敵深入。我覺得,如今這些來曆可疑的軍人,就準備使用這套戰術。不過,無所謂。我大大方方走出去,行李箱上沿的發射孔打開,瞬間就爆射出大量穿透性十足的子彈,將天花板達成了篩子。剛抵達我頭頂上方的敵人,雖然避開了要害,但是,密密麻麻的散彈讓他根本沒有全身而退的機會,更何況,利用連鎖判定勾勒出來的彈道,足以發動跳彈攻擊——彈頭和彈頭相互碰撞,彈頭在房間中碰撞,就像是在特定的需求下,將那可怕的貫穿力變成了強大的彈性。但是,一旦身體被擊中,會立刻被攪出一大塊傷口吧。對子彈的精密控製,雖然不如名為“魔彈射手”的超能,但是,若論對大數量的彈藥進行針對目標的彈道預演,我覺得自己更具備優勢。想要抵擋這些複數的,移動軌跡刁鑽的子彈,最好的方法就是全方位覆蓋自身的防禦。顯然,這一位身為“眼睛”,卻貿然靠上來的家夥,並沒有這樣的能力。他召喚出來的電子惡魔,是一個金字塔狀的半透明器物,可以放大,卻無法將自己包裹於其中。於是,他擋住了自己前方,卻沒能擋住自己的後背。大量的跳彈一下子就咬住了他的後肩和背脊,絞碎了大片的肌膚和肌肉,血肉模糊的儘頭,就是連骨頭也被打斷,雖然頭部沒有被擊中,但是,包括心臟在內,內臟應該沒有一塊是完整的了。他倒下的時候,我已經速掠而去,瞬息間就鑽入房間,將行李箱砸向前方的牆壁。牆壁之後是第二個“眼睛”,他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就被飛濺的牆磚砸中,向後踉蹌幾步。我穿過牆洞的時候,他的身體還沒能找回平衡。行李箱前側的發射孔已經打開,如同六七挺機槍同時開火,這名軍人隻來得及做出防禦的姿勢,就被打得宛如抖糠一樣,子彈直接穿透他的身體,將背後的牆壁打得煙粉四濺。然後,他的頸脖和四肢都被撕裂,身體掉在地上的時候還一陣陣抽搐,似乎還沒有徹底死掉。血淌得一地都是,前方的牆壁也幾乎被開鑿出一個大洞來。KY3000的火力,可不僅僅來自正常的火藥機械,它本身就是針對“神秘”的武器,自帶神秘性的S機關讓它可以發揮出類似於臨界兵器一樣的效能。這些軍人武裝到了牙齒,防彈衣自然是少不了的,但是,在意識態的世界裡,他們對自身防禦的意識,和我對KY3000的了解,讓他們在麵對KY3000的時候,就如同赤身裸體一樣。我相信,哪怕是在正常世界中,如果我手持的是KY3000,這些軍人也仍舊使用此時的裝備,結果也不會有什麼區彆。我停止射擊,轉身離開,我可以感覺到,進行遠程觀測的敵人,再一次被調動了。而兩個“眼睛”被殺死,也讓其他的三十一人察覺到不妥,放棄了分散式的陣型,試圖組合成三隻小隊。但是,無論怎麼選擇,都是沒用的。當他們選擇進入大樓作戰的時候,連鎖判定配合速掠,就足以將他們全殲,之所以沒有一開始這麼做,一方麵是想要看看他們到底能做到怎樣的程度,另一方麵,是想要獲得足夠的時間,去確認遠程觀察者的位置。我無法確認,他們對我了解到怎樣的程度,烏鴉會否被他們提防。其實,在噩夢拉斯維加斯中,出現一隻在天空飛翔的烏鴉,也是挺奇怪的。如果他們意識到烏鴉是在反向監控,而決定立刻撤離,我大概是追不上的吧。如此一來,通過自己在大樓中的移動,引導對方的移動,從而確認對方的方位,再利用誇克的陰影跳躍發動突襲,就是我所能想到的,乾掉那些遠程觀察者的最好辦法了。這像是一張網,一個節點的運動,總不會是孤立的,而是會引起其它節點的相對應活動。這是連鎖判定的理論性解釋,但是,在宏觀上,將自己視為巨大運動網絡的一個節點,去對其他人的行為進行乾涉,同樣也是一種連鎖判定的運用。我在這方麵挺有經驗。我穿過走廊,走向上層,那裡已經有一個十人小隊成形了,除此之外,還有下方的兩支隊伍正在趕來。我並不總是使用速掠行動,雖然,頻繁且長時間地使用超能,對我沒有任何影響,隻是個人習慣而已。在戰鬥的時候也同樣如此,速掠的確可以形成高速,但是,一味的相對快加速,並不比通過調整速度來形成某種運動頻率的戰鬥方式更有前途。速掠超能是十分奇妙的,我可以用很多科學理論去解釋它,但是,這些解釋並不能完全體現出它的奇妙。我更多時候,是將它當作一種速度概念來運用,然而,在使用它的時候,我能感受到由速度概念延伸的另一種東西。我無法形容它,雖然嘗試用科學理論去解釋,但總無法描述得清晰,不過,在除了“速度”之外的種種概念中,“頻率”這個概念,是十分接近那種感覺的。速度,相對快;頻率,一種貫穿微觀和宏觀層麵的變化。我暫時還無法流暢地,用一個理論將兩者結合起來。隻是覺得,後者有可能是比前者更深入本質的情況。過去的我,喜歡無論遇到什麼情況,都飛奔起來,直接以高速解決戰鬥。現在的我,更喜歡疾徐不定的戰鬥方式,以一種突然性的爆發,去替代持久性的加速。讓對手來不及反應的確是不錯的,但隻有給對手足夠的反應時間,才能讓對手暴露出更多隱藏起來的信息。就如同現在,如果我第一時間發動速掠,在一兩個呼吸內,解決全部三十三個敵人,那位遠程觀察者恐怕會立刻撤離吧,在沒有確定對方位置,也沒有足夠快的參照物的條件下,想要依靠直接的移動,將其搜查出來,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相反,如果反擊不那麼迅猛,對方自然會更有耐心地試圖和我周旋,這不是必然,但是,可能性卻很大。對我來說,殺死三十三個電子惡魔使者,是比較悠閒的戰鬥。連鎖判定的觀測結果,讓我每一次都能恰好踏在一個他們主觀和客觀上,無法在第一時間發動攻擊的位置上。他們並非是沒有意識到我的接近,我在他們的“眼睛”中,也不是隱形的,隻是,他們總是想等到一個“更合適”的位置和時機,以謀求更高的勝率。他們有足夠的耐心,但是,這也是他們的失策。因為,他們的情報缺失,讓他們無法確認真正“合適”的位置和時機。他們自以為的“合適”,都是錯誤的。KY3000這種看似死板的射擊型兵器,其效能都超乎他們的想象。我進行了一次短距離的速掠,在連鎖判定中,十人小隊的位置在停頓了幾秒後,立刻進行了轉移。我路過“背景房間”,刻意鑽入遠程觀察者的觀測死角。十人小隊再一次轉移位置,我和他們的直線位置相隔數個房間,完全不處於他們的攻擊範圍之中。不過,他們卻處於KY3000的攻擊範圍之中。行李箱的發射孔再一次開啟,數枚飛彈沿著弧形彈道先後炸毀了牆壁,緊隨其後的第二波飛彈便從破口中穿過,如此反複三次,十人小隊被迫按照我所想的位置進行轉移,當我開始移動的時候,遠程觀察者也開始移動,身上的監視感一度消失了兩秒鐘。之前,這些遠程觀察者的數次移動,已經讓我大概掌握了他們的位置,不同方位的監視感變化,不斷泄露他們的方位信息,距離信息和移動能力信息。現在,我確認已經找到他們了。一共三個,位置有些分散,為了防止逃竄,必須讓他們彼此之間再靠近一些。我這麼想著,展開速掠逼近前方的小隊,而在我的身後和身下,另外兩支小隊也已經交錯著逼近,或許正試圖發動一次突然的襲擊——假設他們並不知道我也在同時觀測著他們。之前的數枚飛彈讓小隊第一時間選擇退避,隊形也被打散,不可避免在路線上將側腹暴露出來,在速掠產生的高速下,他們沒有時間重新調整。當我和他們隻剩下一牆之隔時,已經在相對位置上,處於他們的側後方。行李箱的發射孔再次閃爍起淡藍色的火光,一枚枚狹長的子彈穿透牆壁,如入無人之境,在這一隊十人做出反應之前,撕裂了他們的身體。貫穿了牆壁的子彈,按照複雜的彈道路線在牆壁間彈跳,就像是完全失去了貫穿的牆壁的力量。和之前被打死的軍人一樣,他們也沒有防護全身的能力,哪怕隻有一點點縫隙,子彈也能從中穿過,借助另一批子彈的撞擊,在人群之中綻放。軍人們疲於奔命,哪怕知道我就站在牆壁的這一邊,也無力做出反擊。在連鎖判定的觀測中,他們的肢體斷裂,血肉橫飛,第一時間就被打爆了腦袋,殘破的屍體擠出的血液塗抹在牆壁上。持續了三個呼吸的射擊,讓我麵前的牆壁瓦解出一個大洞,對麵已經沒有可以站起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