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57章 非想(1 / 1)

正如眾人所想,儘管我在鎮民們的行為中感受到“神秘”的存在,但有威脅的情況終究還是沒有出現。畢竟,這裡已經靠近研討會的舉辦場所,神秘方麵的安全也比之前的休息點更有保障吧。三輛大巴的負責人應該都聽聞了我們這邊發生的情況,哪怕是沒有異常發生,臉上時刻緊繃的神情,也顯出他們心中的緊張,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說不定已經在發生碰撞。不過,這些都是想象之中的情況,實際情況到底如何,就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了。如果硬要說的話,末日真理教的有限許願,是造成當前情況的原因,並且,反過來看,也可以將當前的情況,當成是完成許願的過程,其中的奧秘,大概就連末日真理教自己也弄不清楚吧。利用“神秘”來許願,就是這麼一回事,無法控製的過程,隻好不去理會,在許願之後,就靜靜等待結果。同時,又無法避免在完成許願的過程中,所產生的種種情況——倘若在“神秘”達成許願的過程中,所造成的部分事實,乾涉到其它的計劃,也隻能自個兒咽下了。我是這麼理解末日真理教的“有限許願”的,這種由中繼器產生的力量,理所當然要受到極大的製約。除此之外,僅僅以“結果”來考慮許願的話,這個“結果”達成的優先度也應該是極高的,也就是說,我不覺得,火炬之光的“偏差”和納粹的“異化右江”可以真正乾涉末日真理教許願的達成,哪怕其過程不儘人意,甚至於對其他事情產生了極為惡劣的影響。要說理由,大概就是我對末日真理教這個組織的存在,有著極深的認知吧。具體的證據是沒有的,畢竟,就連末日真理教可能也因為世界線跳躍,而損失了當時許願的大量信息。不過,末日真理教在末日幻境中的地位一直不可動搖,它存在的意義,從病院現實的層麵來看,也是深深觸及末日症候群患者的人格和身體上的病變。簡單來說,如果沒有病變,末日真理教大概也是不存在的,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末日真理教代表的不是“病情”和“病毒”,而是人類在被“病毒”侵蝕時,自身所產生的那些不可挽回的惡劣病變過程,乃至於通向某個病變結果——我覺得,末日真理教的結構、信仰和那些獨樹一幟的神秘,以及成員們的行為,和在行為中體現出來的心理,都必然具備某種象征意義。而這種種意義,也讓末日真理教處於一個無法根絕的狀態。它也許會在某些計劃上失敗,但是,在總體發展上,定然是迅速的,富有侵略性的,哪怕有網絡球這麼一個巨大的阻力,但是,隻要還有“病毒”,還有病人,病人的病情還在惡化,末日真理教就不會從根本上被遏止。從這個角度卻看待末日真理教,會得到一個讓人驚愕的結論:末日真理教符合末日幻境的發展趨勢。這樣的一個神秘組織,哪怕無法約束自身的力量,無法回避自己在使用中繼器時,那些無法控製的情況,但要說它們會因此落後於他人,一定是自欺欺人。末日真理教是“哪怕沒有計劃,哪怕是計劃出錯,也能陰差陽錯得到快速發展的組織”,不能明確這一點的話,就完全談不上去對抗。網絡球的發展雖然快速,但是,和末日真理教相比,就顯得十分普通了。也正因為如此,我才十分欽佩能夠在末日真理教那蠻不講理的優勢下,逐步將網絡球構建並發展起來的人。然而,就算感到欽佩,我也不覺得,網絡球的謀算可以真正打擊到末日真理教。也許正是因為他們也明白這一點,所以,在這次拉斯維加中繼器攻略計劃中,才隻指定了一個隱晦的目標。約翰牛不想和末日真理教直接對上,我是十分理解的。就拿上一次休息點所出現的神秘事件來說,末日真理教的初衷看似被各方組織破壞了,在火炬之光製造的“偏差”下,誰都沒能得到理想的結果,即便如此,末日真理教的許願,其實還是會完成的吧,甚至於火炬之光所製造的“偏差”,也會成為推動許願達成的一個因素。我覺得,末日真理教至今為止所表現出來的違和感,正是因為自身的特殊性——他們其實並不在意自己的行動是否被破壞,因為,哪怕當時的行動被破壞,也大概是無法阻止他們的整體進度的。無論表麵上看待出現了多少波折,損失有多大,也總會出現一些意外,將看似要偏離的軌道重新拉回來。這個世界的命運,在庇護著他們。既然無論成功還是失敗,自己都能向著組織的宗旨向前邁步,那麼,在達成最終目標之前,那些失敗,又何嘗是一種真正的失敗呢?這樣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就好似明知道自己是“故事的主角”一樣,明知一切都將圍繞著自己的成功而發展。換做是正常的世界,這種思維和行為當然是極不正常的。然而,末日幻境可不是正常的世界。如果可以將自己視為世界和命運的中心,在無論發生什麼情況下,都能保持這種狂熱的信念的話,大概世界真的會被這股意誌扭曲吧。在這裡,神秘組織和個體,可不是“人類”這個巨大集團的零件,因為,導致這些“神秘”出現的可是人外之物。我一直覺得,末日真理教是可怕的。真正可怕的,不是它們所擁有的“神秘”,而是它們那個狂熱的心靈。倘若在麵對異化右江的時候,我還可以利用“江”的力量乾掉對方。但是,在麵對整個末日真理教的時候,我就已經明白,自己是無法徹底根除這個神秘組織的。因為,它們之所以存在的源頭,不再於某個人,也不立足於物質經濟基礎,就算把它們的成員和產業都乾掉,將它們的“神秘”徹底封印,隻要末日症候群患者的病情還在惡化,絕對會在某個角落死灰複燃。末日幻境中的每個人,都是潛在的末日真理教成員,不是一種口號和理念,也不是潛在的可能性,而是實實在在的形勢,僅憑這一點,我就不覺得其它的神秘組織可以更勝一籌。這樣的末日真理教,做過許多被人知曉和不為人知的事情,哪怕是“世界線跳躍”和“有限許願”這種強行改變世界的行為,同樣會影響它們自己,它們大致也不會有任何猶豫和恐懼。實際上,當我從約翰牛口中,聽說它們做過這樣的事情後,就覺得,它們很可能做過不止一兩次。網絡球推斷出來的,並非是全部。隻是,正因為,這是一種無差彆乾涉的力量,也存在“開始就是結束”之類的性質,所以,完全不像正常現象那樣可以觀測到。倘若事實如此,那麼,末日真理教可能從一開始,連“表麵上被打敗”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在我們看來的局部勝利,在它們的計劃中,很可能也不是失敗。在這個基礎上,去看待之前休息點所發生的情況,就讓人不由得心中沉甸甸的。哪怕同樣使用中繼器的力量,哪怕威力不相上下,但是,在末日真理教手中的中繼器,其威脅性必須向上拔高至少兩個等級。讓我感到擔心的是,它們會不會在感到不滿意的時候,直接打擊拉斯維加斯中繼器本身。我需要這台中繼器,需要這裡的精神統合裝置,所以,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以“末日真理教直接打擊拉斯維加斯中繼器”為前提,去布置自己的計劃。可是,另一方麵,當然不可能一切都按照我的想法來。我作為個人,擁有強大的力量,卻無法控製其它神秘組織自身的運轉,因為,那已經不是控製“頭目”就能完成的事情。很多神秘組織,都不是以某幾個確定的“核心”為中心運轉的,換句話來說,這些看似“核心”的存在,也不過是可以隨意調換的零件而已。與其將神秘組織視為人體,有大腦和心臟之類的要害,還不如將它們視為一種納米機械構成的整合體——要消滅它們,除非徹底消滅所有的納米機械,否則,納米機械隨時都能構成龐大身軀的各種組件和核心,快速成長起來。這樣的東西,即便在人類的常識中,是可以理解的,也有專門針對社會和組織的學科。但是,每當深入去了解它,去鑽研它的時候,也往往會感歎一聲:簡直是怪物。身為人類,當然是無法控製怪物的,反而,怪物的影響力無處不在。現在,這樣的怪物在我看不到的地方已經打成了一片,休息點的情況,大概隻是一種預兆而已,研討會自身的複雜成份,也同樣是一種預兆。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那些怪物的目光,不要集中在我和阮黎醫生身上,並不是說害怕它們,但是,在明知道,自己暫時無法實質性消滅它們,一旦被找上,就會被纏著不放的情況下,和它們劃分界限,才是明智的選擇吧。網絡球也就算了,NOG隊伍的分裂就在眼前,如果不是阮黎醫生堅持,我真不覺得,現在是踏足研討會這個渾水的好時機。當初得知研討會的時候,我也沒想到,這邊的實際情況竟然是如此複雜。即便前景不明,有一種在不得不在迷霧中行走,而迷霧的四周還潛伏著各種怪物的感覺,但是,無論情感上,還是實際需要上,都無法對阮黎醫生棄之不顧。如果阮黎醫生真的是“神秘的抑製力”和“中繼器的控製核心”這樣的存在,那麼,防止她受到傷害是一方麵,另一方麵,該如何從她的身上,去尋找“精神統合裝置”呢?以“神秘無法對其產生作用”為前提,和“利用神秘抵達中繼器核心”的結果,不是相悖的嗎?或者說,阮黎醫生應該用“她的科學觀”,去探索這個世界在意識形態上的本質,從而觸碰可能處於意識態的中繼器核心?這樣的想法一出,我就覺得笑不出來。不是說,在表述上有問題,隻是,考慮到這個中繼器世界原先的模樣,就有一種十分明顯的感覺,所謂的“神秘抑製力”很可能是刻意製造並剝離出來的東西。簡單來說,納粹既然通過“神秘抑製力”封鎖了常世中的所有神秘現象,而這樣的做法,也有其目的,那麼,就不應該會輕易讓“神秘抑製力”重新解除對神秘的封印。這樣的想法,是我之後所有猜測的基礎。哪怕在第一次接觸到電子惡魔之後,以這個想法為基礎,才得出了“電子惡魔”不是納粹,而是其他神秘專家搞出來的,目的是為了破解“神秘抑製力”對常世封鎖,以便於所有入侵者都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恢複力量。雖然,之後有很多情況,證明了這個判斷並不完全正確,納粹明顯摻了一腳,電子惡魔本身也和納粹有關。即便如此,我仍舊有了新的想法,可以將“神秘抑製力”和“電子惡魔”統合起來,乃至於,和成為電子惡魔使者之後,所產生的那些噩夢統合起來。——神秘抑製力的存在,會不會是在封鎖常世的同時,將這台中繼器所有的神秘性都集中在噩夢中,以孕育出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而電子惡魔的存在基礎和力量源頭,也許就是那個怪物?電子惡魔係統的出現,以及它所具備的那種神秘信息數據化的現象,是十分獨特的,讓人一點都不覺得,這個相對完整的神秘體係,是可以依靠個人的力量去完成的。使用者自身的信息,構成了電子惡魔的主體特性,但是,卻不是支持電子惡魔存在的基礎。有一種可怕的力量,在維係整個係統的運轉,侵蝕、壓製並扭轉使用者自身的神秘,並將其中的信息強製複製出來,並時刻防止神秘專家們的反向破解。這使得大部分的神秘專家,無法避開電子惡魔係統,去使用原本屬於自身的能力,而必須成為電子惡魔使者。讓電子惡魔係統顯得如此強大的東西,如果是某個神秘專家,那才是不可思議的,難以想象的,但是,如果是怪物,尤其是噩夢拉斯維加斯深處的怪物,就顯得可以理解了。乃至於,在增添了幾個附加的條件後,就更加容易可以接受了。例如:這個怪物是利用整個中繼器的神秘性孕育出來的,納粹製造了一個“神秘抑製力”,來將中繼器的全部神秘性,都封閉在噩夢之中,那個怪物呆在其中,就如同時刻浸泡在神秘性的“羊水”之中。按照這個讓人比較容易理解“神秘抑製力”之所以存在的原因,那個怪物呆在噩夢深處的時間,當然是越久越好。再根據約翰牛提供的情報想想,這樣的怪物,也都隻是為了異化右江而存在的,那麼,當納粹的計劃完成時,異化右江理所當然會強大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假設是如此龐大的計劃,納粹當然也不會讓“神秘抑製力”隨便崩潰,而導致封閉在噩夢中的神秘性發生潰堤,導致怪物發育不良,達不到理想的結果。“神秘抑製力”本身對神秘的排斥,就是一種最好的自保方式,單純以現象來看,大概就是“不認知神秘,也不會被神秘的力量影響。”但反過來,也很容易想象,當“神秘抑製力”被“神秘”強製影響,不得不強行認知“神秘”的時候,一定會出現某些打破束縛的情況吧。而這樣的情況,等同於破壞了這台中繼器的構造,砸裂了核桃那堅硬的外殼,有了取出果肉的機會。而且,這樣的暴力做法,雖然也可談得上是不得已而為之,但卻因為怪物的存在,越早成功就越好。反而,電子惡魔係統有可能是針對這一情況,而預先設置好的一個防火牆係統,其存在目的,就是為了儘力阻止入侵者的行動,確保噩夢深處的怪物的安全成長。但這樣的情況,也讓人不得不猜測,很可能噩夢深處的怪物,在這個時候,其處境、狀態和能力,讓它隻能通過電子惡魔係統,來對逐漸崩潰的常世進行影響。不成為電子惡魔使者,就可以避免被強製拉進噩夢之中,但是,因為電子惡魔係統和神秘抑製力的存在,當入侵者想要使用神秘的時候,大都隻能成為電子惡魔使者。但是,這種情況,對“神秘抑製力”本身,也不一定是好事。讓“神秘抑製力”因為“神秘”的影響而崩潰,看上去是一個悖論,但實際上,卻因為“神秘”本身的意義,卻是可以做到的。我不知道該如何做,但是,其他想對這個中繼器出手的神秘專家和神秘組織,一定有什麼人清楚該怎麼做。如果入侵者中,沒有一個人可以做到這一點,那麼,他們預先構想好的大部分計劃都勢必要放棄,這將是一個難以承受的損失。反過來說,假設阮黎醫生就是“神秘抑製力”,那麼,我根本就不需要主動去尋找讓她接觸神秘的方法,也不需要擔心,是否可以從她身上,開啟通往中繼器核心的道路。其他人會推動這樣的情況發展,反而,納粹會阻止這樣的情況發展,而趨勢當然不會是納粹的勝利,畢竟,納粹是以自身,去應付包括末日真理教和NOG在內的所有入侵者。我需要擔心的是,當入侵者不可避免地成功,讓阮黎醫生接觸到“神秘”,成為開啟道路的鑰匙時,阮黎醫生自身會否產生某些不利的變化。而這種變化,又是否會影響到“病院現實”中的她。阮黎醫生會出現在這裡,並具備這樣的特殊性,前提是,她也被感染了,成為一個末日症候群患者。而以安德醫生的理論為基礎的研究,正是為了利用末日幻境,對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意識進行調整,通過意識反過來影響病人的生物學變化,以達到從基因和意識層麵上,同時進行調整的目的。我想,阮黎醫生的病體應該還沒有崩潰,甚至於,僅僅是一個剛剛感染的輕微階段,說不定,連她自身都沒有意識到,甚至於,抗拒去意識到。但是,無論有沒有意識到,一旦進入了末日幻境,意識對身體的影響就會存在。阮黎醫生在這個中繼器世界因為接觸“神秘”而發生變故,這個動蕩的人格意識必將反饋回她的身體,產生直接又難以把握的影響。最壞的結果,當然是立刻崩潰。我很擔心,會是這樣的壞結果。儘管,我知道,自己的計劃也必須依靠她。我想在最好的影響下,去完成計劃,即便無法避免傷害到他人,也儘量避免最壞的情況。但是,現在的我,哪怕已經是四級魔紋使者,又能做到什麼地步呢?敵人的攻擊防不甚防,對阮黎醫生產生影響,要比想象中容易得多,而我更不可能每時每刻,都呆在阮黎醫生的身邊。我努力思考著,這樣的問題,我已經反複思考過無數次,但是,情況總是不斷變化,沒有一次是可以輕易把握住的。計劃總是沒有變化快,在這個魚龍混雜,怪物叢生的中繼器世界裡,比在過去的任何時候更能清晰體會到。做了計劃,也十有八九無效,但是,倘若不做一點計劃,就會有一種不知道該從哪裡著手的茫然。“在想什麼呢?阿川。”阮黎醫生將我拍醒,溫言說:“時間到了,該上船了。”我揉了揉眼睛,之前的感覺,像是睡著了,但是睡著的話,一定會進入噩夢之中。既然沒有進入噩夢,那就應該沒睡著吧。可是,那種似乎做了一個夢,而夢中的自己在思考的感覺,卻是如此真實。隻是,無論現在的我,還是夢中的自己,都沒能從思考中,得到一個明確的答案。然而,即便沒有答案,現在也有必須去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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