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卷 超凡雙生 第1261章 阮黎的真相 2(1 / 1)

在阮黎醫生平靜的講述中,這一切的起源——包括我不得不去相信的那些,關於“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的設定,以及交織於故事中的神秘和命運,乃至於阮黎醫生所知道的真相——其實都源於白色克勞迪婭,而並非是我從“病院現實”中得知的“病毒”。嚴格來說,在阮黎醫生闡述的真相中,“病毒”是不存在的,“江”自然也不存在,依附於兩者而產生的那些“神秘”當然更是不存在的。但是,“白色克勞迪婭”是存在的,利用“白色克勞迪婭”製造出的“樂園”,其產品在更早之前並不存在,不過,概念相近,也稱為“樂園”的製造計劃,卻是存在的。大部分“神秘組織”是不存在的,包括網絡球、納粹和統治局,但是,末日真理教是存在的,並的確一直都在進行活動,隻是,末日真理教的真相,卻和我的日記中所描述的不一樣。在末日幻境中,“神秘”的源頭沒有人可以確定,不過,大部分“神秘”可以和灰霧扯上關係。過去的末日幻境也牽扯到異空間和惡魔,而如今的這個末日幻境中,惡魔、灰霧、魔紋乃至於巫師等等常見的神秘體係,都可以歸入“統治局”這個起源,所以,也有不少人認為,統治局——無論是過去的異空間前身,亦或者如今的統治局遺址——開發了一整套難以理解的超常技術,而之後又因為某些原因發生了技術災難,於是,一部分技術和技術的副作用外泄了,才導致“神秘”頻繁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中。這些人相信,包括先知、魔紋使者、巫師以及更多難以歸入體係的神秘力量在內,都可以利用統治局技術進行解讀,唯一讓人感到棘手的是,如何才能挖掘和理解更多的統治局技術資料。雖然在提到“技術”這個詞語時,很有正常的科學技術的味道,然而,在實際挖掘和研究這些統治局技術的時候,整個過程同樣給人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至今為止,我也沒有見到有誰宣稱,找到了解讀規律,而一旦研究涉及到了統治局技術,大家都往往是用“神秘”來描述,而並非是“難以理解的科技”。“神秘”和“難以理解的科學技術”兩者之間,概念上是有本質區彆的。我對統治局的了解不多,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那些看似統治局前身的冠名為“末日幻境”的異空間,我也並沒有進去過多少次,也許是行程太過匆忙,也許是冥冥中有一股力量阻止我多次進入那個地方,但是,如今回想起來,從“病院現實”的角度談論的“末日幻境”,和從過去那個“末日幻境”的角度談論“末日幻境”,兩者之間的意義是不同的。有許多名詞的概念,在我抵達“病院現實”的時候就已經發生變化,而在如今的末日幻境中,更已經被修改得麵目全非,例如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獲得魔紋的方式,提升魔紋等級的方式,整個過程和機理,其實比如今更加清晰,而魔紋作為當時最為明確的神秘力量體係,整個神秘圈的運轉模式,也比如今更加清晰,而魔紋使者自身所要承載的命運,也比現在更加沉重。在當時,魔紋使者也被稱為天選者,正如其字麵上的意義,魔紋使者和先知,被認為是在末日降臨的命運中,最重要的兩個零件。但是,如今的魔紋使者,其存在性和重要性,已經變得十分曖昧了,“天選者”的名號,也已經徹底不再聽聞。我不懷念過去的末日幻境,更不會喜歡病院現實,但是,對比起在不同世界,不同時間段中,自己的所見所聞,就不禁會去懷疑它們之間的細節差彆。而且,我並不完全認為,是因為“世界”在進化,在變得完善的緣故。正好相反,過去和現在的末日幻境也好,病院現實也好,基於我所能觀測到的情況,存在許多個人認為極為模糊曖昧的地方。也正是這種模糊而曖昧的地方,才讓人覺得自己如墮夢中。每一次的經曆,我所觀測到的世界,都是“不完整”的,末日幻境本身就存在“無法理解的神秘”,所有的“不完整”,都用“無法理解的神秘”進行補完和闡述,而病院現實則是範圍狹小,島嶼之外的世界到底是什麼樣子,我至今都不太清楚。而那些讓我覺得是自己的記憶的東西,偏偏是以幻覺的方式被記錄下來的,這不是很奇怪嗎?我對自己的記憶,對自己所存在的世界,一直存在一種不滿,因為這種不滿,滋生出許多情緒,而促使我做出一些普通人無法做出的行動。其他人覺得自己所存在的這個世界是理所當然的,倘若有秘密,也是遲早可以理解的,然而,我卻不一樣。我覺得,這個世界有太多不是那麼“理所當然”的東西,並不僅僅體現在人類社會中,也不僅僅體現在神秘事件中,更存在於自己身上。我很難說明白,到底是什麼東西,讓我感到不自然,感到不是理所當然,倘若它有另一個樣子,那麼,又應該是什麼樣子?我的確無法想象,倘若自己經曆的這一切都不真實,那麼,真實的世界,又會是什麼樣子。按照這個邏輯想下去,隻會讓人的大腦一片混亂。就好似,這些問題涉及了人類的終極哲學,而無法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可是,當我這麼去想的時候,的確有一種“一切都是幻覺”的感覺。而對這種感覺最接近的描述,毫無疑問是亞洲神秘學中,佛陀們對於“皆空”的闡釋。但是,從哲學和生物學的角度,人是無法在“皆空”的狀態吸啊,認知到“幻覺”的。“幻覺”這個概念,是相對於“真實”概念才產生的。這也意味著,無論我所經曆的這一切,到底有什麼秘密,到底有多少是幻覺,但是,這其中也一定存在與之對應的“真實”。我認為,這個隱藏在虛幻和夢境之後的對應之“真實”,就是某種認知真實世界的基點,它到底有多少特征,我無法確定,但我可以肯定的是,它一定是“貫穿一切的存在”。也許,僅僅給理論描述上,有點難以理解,不過,倘若將這個基點,形象地看成是“在我所能觀測到和感受到的一切中,都存在的東西”,是不是就容易理解了一點呢?是的,我是這麼認為的,要認知真實,就必須先找到一個真實的基點,再立足於這個基點,去觀測周圍的一切。而這個真實的基點,往小了說,一定是“無時無刻,在每一種情況下都存在的事物”。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我曾經以為這樣的事物到處都是;而在抵達病院現實後,我開始懷疑。當我從病院的資料中,認知到“病毒”的存在時,“病毒”的概念,和“江”的概念,被統一起來了,正是在這樣的狀況下,我認為自己找到了“真實的基點”,那就是“病毒”和“江”的混合概念,它同時存在於病院現實和末日幻境,並且,和我的距離是如此接近,可以說,它所展現出來的特性,都近乎完美地符合了“存在於我自身以及我所能觀測和感受到的一切中”這樣的定義。哪怕是現在,抵達了中繼器世界,在這個“神秘”的體係再次發生巨大變化的環境中,以“病毒”和“江”為基點去觀測一切,仍舊是可以行得通的,然而,以這個混合概念為基礎去看待一切,同時也是讓人感到痛苦和絕望的。因為,“病毒”和“江”體現的意義和造成的結果,不存在接近我的理想的一麵。反而,它們的存在,本身就是對我所期待的理想世界的一種摧毀和惡意。在這樣的狀況下,我會愛上“江”,已經是連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雖然不可思議,但我還是接受了——僅僅是這一點,我就可以評估自己的精神,一定是出了問題。不過,在接受了這個情況的同時,在嘗試著,利用這樣的情況,去修正那些我覺得不應該是這樣的世界時,我從來都沒有想過,會不會有第二個,和這個“真實基點”完全矛盾,亦或者從理論上涵蓋它的“更真實的基點”。因為,我在這之前,從來都沒有聽說過比“病毒”和“江”的混合概念,更具備貫穿力,更容易理解和接受的說法。直到這個晚上,被阮黎醫生提了出來——至少對現在的我而言,她所說的這些情況,同樣可以相對完美地解釋身邊所發生的一切。問題隻在於,接受她的說法,比接受“病院現實是真正的現實”更加困難,而這個困難,就在於我對中繼器世界的理解,以及對中繼器世界、末日幻境和病院現實三者之間的依附關係的固有認知上。所以,當阮黎醫生希望我相信她的時候,我隻能保持沉默。儘管她並沒有表現得意外和沮喪,但我仍舊覺得,如果可以的話,不想在這種時候保持沉默。“其實,相同的話,我已經對你說過許多次了。”阮黎醫生說:“可是,對你來說,要認知到什麼是真實,已經變得越來越困難,你的精神在對真實的動搖中,已經破爛不堪。你知道,我對病人進行引導的時候,大多數情況下,不會直接提出和他們的想法有直接衝突的情況。假設一個精神病人認為某個東西存在著,那麼,倘若我判斷,他的幻覺並沒有實質性的威脅,我也不會用強硬的手段,去告訴他,那東西是不存在的。因為,病人們的精神雖然有問題,但也往往是頑固的。認知的直接衝突,到底能不能挽救對方,至今也沒有一個完全的定論。”“媽媽,你是說。你對我進行過十分直接的認知衝突的療法?”我不由得問道:“你嘗試過,強行將你認為正確的,真實的情況,塞進我的腦子裡?”“沒錯。”阮黎醫生麵不改色地回答道,語氣和情緒都沒有半點波動,儘管,她也知道,這種做法十分不討人喜歡,而且,我也可以想象,整個過程,也一定充滿了不人道的地方。強製調整精神病人的精神狀況,避免不了要使用一些殘酷的機器和副作用很大的非法藥物。我這個時候,沒有這方麵的感覺和記憶,但我不覺得,阮黎醫生是在說謊。她沒必要說謊,我也不會因為這件事就厭惡她,這是由我的性格決定的,而她也應該知道這一點,我想。“我一直都很後悔,當時也許太過著急想要得到成果了。”阮黎醫生的眉宇柔和下來,充滿了歉意,“從那個時候起,刺|激性療法的效果就一直在下降。在治療的前階段,你的表現正常了一段時間,但是,很快又回到發病的樣子。”“你是說,產生幻覺?”我追問道。我知道,她一直認為,我的異常舉動和異常想法,都是基於幻覺。而我所寫的日記,在普通人眼中也必然十分不可思議,無法接觸到“神秘”的話,那就隻是一個充滿了妄想的故事而已,而偏偏阮黎醫生至今為止,都表現出不可思議的,對“神秘”的抗性。倘若不將阮黎醫生視為“神秘抑製力”和“中繼器核心”,那麼,她的存在無疑比任何神秘都要真實。正是這種真實,讓我願意聽聽阮黎醫生的說法,哪怕,我覺得這種說法比“病院現實”更加不可思議——對任何無法抵達“病院現實”的人來說,“病院現實”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思議的。“到底是否僅僅是幻覺,無法肯定,但是,幻覺這個詞語,的確是目前最通用的說法。”阮黎醫生給了一個曖昧的回複。我正覺得,阮黎醫生有些賣關子,她便繼續說道:“其實,你失去的記憶,要比你認為的更多。例如,你真的確定,自己寫下的日記,隻有你看到的那麼一些嗎?”“什麼意思?”儘管阮黎醫生說的話,沒有什麼難以理解的地方,但我的心中,還是生出了一種意外的衝動。“你在變成這個樣子之前,就已經開始寫日記了。”阮黎醫生說:“當你的病情還不是這麼嚴重的時候,你在日記中的記錄,和現在的記錄,是不一樣的。雖然不缺乏關聯性,但是,看起來更像是兩個世界。你認為,自己是在十六七歲的時候,認知到了一個神秘的世界,知道了末日真理教、白色克勞迪婭和樂園,但實際上,你早在八歲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它們了。”我沉默,有些不敢置信,阮黎醫生說的,或許是我抵達這個中繼器世界前,就已經在這個世界裡存在的“高川”,可是,年齡上的巨大差異,讓人感到不可思議。阮黎醫生的話,意味著這個中繼器世界保存著至少從八歲開始,就已經存在的“高川”的所有活動和存在記錄。而我自身的活動和存在記錄,僅以末日幻境來說的話,早在過去的末日幻境被摧毀的時候,就已經消失了。和現在的我比起來,阮黎醫生所知道的那個高川,無疑更有一種真實存在的感覺。“你還記得,自己在接觸到那些神秘事件前的過去嗎?”阮黎醫生這麼問我。我搖搖頭,因為,雖然有一點印象,但的確不是每一件事,都是清清楚楚的。我已經忘記了很多東西,包括父母和童年夥伴的音容笑貌。我一直覺得,這是十分正常的事情,人在長大之後,所擁有的回憶,大都是一種模糊的輪廓。因此,才會產生“即視感”這樣的感受。“你從來都沒有懷疑過,為什麼在成為魔紋使者之前的記憶是那麼模糊嗎?”阮黎醫生一邊說著,一邊用腳踩了踩路邊的卵石,她正領著我朝自己的房間走去,“其實,人的記憶,不會總是那麼模糊的,總有那麼一些偶然的機會,會讓人清晰回憶起讓自己印象深刻的事物,尤其是那些自己所在意的人的樣子。”“媽媽,你是想說,我之所以記憶模糊,是因為,那些記憶都是虛假的嗎?”我尖銳地反問道。“是的,你如今的日記中,已經不記錄過去,而在更早之前的日記中,所記錄下來的,關於自身的情況,都是虛假的。你隻是為自己的身份背景,做了一些更符合故事主角的設定而已。雖然在日記裡,不乏提起一些大致的背景情況,但總的來說——沒有父母約束,有一定的資金,可以將自己的房間隨意改造成工房,擁有相關的技術知識等等——不就是為了故事發展後,那些頻繁的冒險而準備的嗎?你根本就沒想過,或者說,根本就不去在意,一個學校的優等生,如何才能不驚動大人們,而實現那些任性的選擇。在你認為是真實的故事裡,你剛結識左江的時候,那個奇異又充滿魅力的女人,就那麼輕易地融入了你的生後中,然後,你的生活重心也春秋筆法地,理所當然地,避開了任何生活中實際存在的麻煩,簡簡單單就從高中學業轉移到國外冒險。你不覺得,這真的是很不自然,很不現實的嗎?”“從病院現實的角度來說,末日幻境並不是現實。”我反駁道。“所以,你認為病院現實就是現實?”阮黎醫生的提問十分有力,而我隻能沉默。我也同樣不覺得病院現實就是現實。“實際上,即便是近期內,你所寫下的日記,其實也有很大一部分,被你自己遺忘了。”阮黎醫生轉移了話題,說道:“你說寫下的內容,比你認為的還要多。也許你不記得了,但是,你用第三人稱的方式,描述過其他高川,包括義體高川和桃樂絲等人,以及病院現實的情況。隻是,我想,在你用第一人稱寫日記的時候,那些內容才是你認為自己真正可以看到的事情,所以,那些‘自己本不看到的事情’才變成了第三人稱描述,倘若以第一人稱故事的敘寫方式來說,這樣的做法看起來很正規,但問題在於,你確實忘記了自己以第三人稱所寫下的故事內容。”我不由得瞪大了眼睛,我忘記了,自己寫過的故事?不,應該是要理解為,阮黎醫生認為我忘記了,過去她所認識的那個高川所寫過的日記內容嗎?雖然可以這麼想,但阮黎醫生的表述,的確是沒有問題的。“我什麼時候寫下的……”我頓了頓,問道:“有證據嗎?”阮黎醫生聳聳肩,打開房門,從行李箱中取出筆記本電腦,一邊說:“像是這樣的對話,其實我們在過去已經重複過許多次了,但是,越到後來,你越像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事情。我也不能保證,你這次確定了證據之後,又會在什麼時候忘記,認為自己從來都沒看到過。”“我會記錄下來。寫進日記裡。”我連忙說。“你看,你連自己寫過什麼,都會有選擇地忘記。”阮黎醫生歎了一口氣,“這樣的保證,其實沒有意義,你根本無法控製自己。其實,我們早就知道這種事了。”她的意思很明顯——我無法控製自己,總會有選擇地遺忘一些真實,從而沉浸在幻覺中,乃至於將幻覺當作是現實,所以,哪怕我現在看到證據,之後不是會忘記,就是會繞開這些證據,儘可能附會於幻覺之中。“視而不見……你是想這麼說嗎?媽媽。”我看著阮黎醫生掀開屏幕,遲疑地說道。在她的眼中,這大概就是對我治療時,最棘手的情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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