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螺旋儘頭 第1268章 觀星(1 / 1)

出發點並非一開始就是引導末日,而是和網絡球類似的阻止末日嗎?沒想到在這個中繼器世界裡,末日真理教和“樂園”的內幕會有這樣的展開。不夠,後繼發展上,倒是漸漸帶上了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影子。從阮黎醫生的立場來看,我日記中描述的網絡球等等神秘組織,全都是從她所在的這個末日真理教進行取材的吧。不過,正因為在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變成了那副模樣,所以,回過頭來看看這個中繼器世界中,阮黎醫生所在的末日真理教,也的確越來越扭曲,遲早會變成我所熟悉的那個邪教吧。阮黎醫生對我講述末日真理教的情況時,已經給出不少暗示,在她眼中,這個組織的確不是什麼好的歸屬,而僅僅是為了研究才進行合作。她已經預想到了,在這個合作過程中,會出現各式各樣的麻煩,乃至於對我造成生命威脅。她似乎有些後悔,之前出現的種種事故對她來說,似乎同樣也是一種不怎麼好的預兆。即便如此,除了繼續進行這次實驗,我們已經沒有其它的選擇了。無論是從阮黎醫生的角度,還是從末日幻境的角度,都已經可以確認,這個世界已經處於末日進程之中,而隻要我們還在追尋一個挽救的方法,就無法和末日真理教撇開乾係。我們當然可以立刻食言,離開這個地方,然而,這麼做,對於自己想要達到的目標又有什麼好處呢?更何況,阮黎醫生對我的病情十分上心,就這麼離開,一定會十分不甘心吧。哪怕明知是冒險,也必須去嘗試。這樣的覺悟,在阮黎醫生對我說“對不起”的時候,我就已經從她身上感受到了。然而,我的心中沒有任何怨恨的情緒。促使阮黎醫生把我帶到這裡來的初衷,是對我充滿善意的,這種善意的溫暖,已經傳達到了我的內心深處。哪怕,她已經覺得,自己可能好心辦了錯事,但又糾結著,是不是真的是錯事,是否應該繼續下去。我也覺得,既然還有這樣不確定的心情,那麼,繼續下去也沒關係。“我的計劃,需要末日真理教的力量。”我說:“對我來說,‘樂園’也是必須的。”此時此刻,這個世界中的“樂園”還沒有正式成形,之前的神秘事件中,看似偶然產生的類似“樂園”的藥劑樣本,就在我的口袋中。研討會要繼續“樂園”的研究,這個樣本就是最有價值的東西。最終成形的“樂園”,到底是一如阮黎醫生所期望的那樣,是開啟精神世界大門,拯救人類的鑰匙,亦或者會變成末日幻境中那種會讓人體和精神產生異變的毒品,仍舊是未知之謎。可是,這個“樂園”樣本的出現,所涉及到的情況,讓人有些擔憂。回想約翰牛的話,那次神秘事件,起因是末日真理教使用中繼器的力量進行了“許願”,那麼,有沒有可能,許願的內容,就和“樂園”有關呢?據說,至今為止,從末日幻境的角度來看,侵入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末日真理教沒能利用這個世界裡的白色克勞迪婭製成“樂園”,證據就是,末日真理教在這個世界的表麵活躍性呈現明顯的降低。儘管末日真理教的高端武力是巫師,然而,真正讓末日真理教變得龐大,擁有強大執行力和凝聚力的,仍舊是迷|幻|藥“樂園”。“樂園”沒能擴散,對末日真理教的打擊應該是很打的。但是,這個情況,卻又和從阮黎醫生的角度,去看待的末日真理教情況相輔相成。大概,當研討會把“樂園”製造出來的時候,就意味著,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同樣在這個中繼器世界中,重新掌握了自己的又一張王牌吧。在這樣的背景下,研討會最終會製造出來的“樂園”,和末日幻境中末日真理教的“樂園”,很有可能是一樣的,而並非阮黎醫生最初預想的那般,是一種帶有善意的藥物。我覺得,倘若無法站在阮黎醫生的角度去看待問題,大概是很難意識到研討會的這層內幕。所以,網絡球雖然在研討會中占據一個讚助方的座位,但他們到底是對研討會的底細有多了解,就值得深思了。另外,從阮黎醫生的角度去看待的末日真理教,和從末日幻境中入侵到這個中繼器世界的末日真理教,兩者的概念似乎也已經混淆起來了。在阮黎醫生來看,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和她所在的末日真理教並非一回事,前者是基於後者的情況進行的故事性再設定。但我卻無法僅僅站在“隻有這個中繼器世界才是真實”的角度上看待問題,因此,因為各個世界的基本情況存在差異,同樣名字所代表的含義,特質和主從順序,也會有所矛盾,對我來說,有的時候,實在是覺得無法理解——但倘若假設它們都是已經存在的事實,也全都是真實的情況,也會覺得,在矛盾之餘,也有繁雜到難以理清的聯係。因此,我對自己混淆了不同世界的“末日真理教”,並不覺得驚訝。或者說,如果一定要涇渭分明地將阮黎醫生口中的末日真理教,和末日幻境中的末日真理教分開來看待,反而會出現更多難以自圓其說的地方。所以,我最終采用了“阮黎醫生的末日真理教正在被末日幻境的末日真理教腐蝕”這個說法。而且,鑒於“真實的每一個側麵都在相互影響,從而在某一個側麵看來,許多看似可以有彆的發展方向的情況,正在被一種強大的命運力量修正到末日軌跡上”這樣的說法,阮黎醫生所看到的,和我日記中的末日真理教不同的“末日真理教”正在被修正,也是十分合適的。在“樂園”正式放出之前,末日真理教的活動都相當隱晦,可是,這僅僅是從末日幻境的入侵者們的角度看到的情況,倘若NOG可以早一點接觸阮黎醫生,並嘗試代入她的視角,想必早就捉住末日真理教的尾巴了吧。末日真理教離我們一點都不遠,反而,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就在我們的身邊,就這個看似由讚助方NOG把握全局的研討會裡。我覺得,倘若網絡球發現了這個事實,並意識到,倘若研討會在他們的支持下才獲得了成果,一定極為尷尬吧。換做以前,我當然要提前向約翰牛提出警告,這個研討會的內幕,可比他們自以為的還要誇張,大概也會全力阻止“樂園”的研發吧。不過,現在我的確需要“樂園”——不是末日真理教的“樂園”,而是阮黎醫生自主研發的,針對我的情況而特製的“樂園”。不管末日真理教的其他人到底是怎樣的想法,隻有阮黎醫生的心意是可以確認的。所以,在阮黎醫生完成她的“樂園”之前,我不打算讓NOG破壞這一切。我們站在天文台的正門前,充滿心緒的談話,讓我們不自覺在何時停住了腳步。阮黎醫生放開懷抱,讓我得以從她豐|滿的胸口喘過氣來。她臉上的悲傷、痛苦和糾結,就像是被之前的哽咽儘數衝刷了,平靜的臉色,再次讓她的身姿充滿了非同一般的堅定。“決定了嗎?阿川。”她再次問了一遍。“當然,媽媽。這種事情,早就已經決定了。”我說:“這是媽媽的願望,也是我想要做的事情。我要成為英雄,拯救世界。無論是這個世界,亦或者我日記中的那些世界。”“你的日記中,那些絕望而悲慘的內容,是因為受到了我對你述說的正在發生的真實情況的影響。你遺忘了一部分,篡改了一部分,但是,總體而言,仍舊是我的絕望和負麵的態度,對你造成了影響。”阮黎醫生微笑起來,“但是,隻要這個世界再次擁有未來,故事裡的那些絕望的內容,就可以消失了吧。”雖然是疑問的句式,卻用上了肯定的語氣,就像是她堅信會是這樣的變化。不過,她的說法,對我而言也不算是錯的。因為,倘若可以拯救這個世界,一定是因為,所有的世界都已經得救。所以,當這個中繼器世界擺脫了末日進程的時候,其實所有人也都得到了一個無限寬闊的未來吧。我希望,自己所愛的人,可以平靜而快樂地活在那樣的世界。我希望,無論咲夜她們所受到的傷害,是由白色克勞迪婭、“病毒”、“江”或是彆的什麼帶來的,在末日被解除的一刻,也能意味著,她們全都被治愈。那個時候,我的日記到底是什麼內容,也已經不重要了,因為,那就僅僅是一個發生在過去的,由精神病人敘寫的故事而已。讓屬於上帝的歸還上帝,讓屬於精神病人的歸還精神病人,讓日常的歸還日常,讓幻想的歸還幻想之中。那麼,就讓真實的每一個側麵的高川合為一體吧。“樂園的研製計劃,其實在我們意識到白色克勞迪婭的影響時,就已經提出了。不過,這是一項大工程,雖然由我們主持,但是,其他學科的專家的援助也是必須的。想要邀約到足夠實力的專家,讓他們專注這個方向的研究,必須花費巨大的心力。你必須知道,其他專家也大都是有自己的想法的,而我們從心理和精神方麵出發,去探討白色克勞迪婭的行為,在其他專家來看,也有不少是嗤之以鼻的。”阮黎醫生說:“我們已經儘力去準備,但是,現在就開啟計劃,仍舊顯得倉促。”“可是,我們得到了樣本,證明了運氣也站在我們這一邊,不是嗎?”我如此說道。站在末日真理教的角度來看待,休息點的神秘事件中,樂園樣本於“偶然”中出現,的確很有恰逢其時的味道。“希望運氣可以一直持續下去。”阮黎醫生一邊說著,一邊用鑰匙打開天文台的門,裡麵似乎沒有人,平時沒有人在這裡工作嗎?從敞開的門內望去,隻見裡麵的器物都一副廢棄的情狀。阮黎醫生在讓我進門之前,對我說:“如果樂園有效,應該有機會治好認知障礙之類的病情,我希望在那以後,你不要再將許多高川寫進自己的日記中了。你得知道,自己就隻有一個。”“知道了,媽媽。”我微笑著,“我也覺得,高川是應該隻有一個。”阮黎醫生認真看了看我的臉,這才讓我進入天文台中。裡麵的確長時間沒人活動的樣子,本該時常整理的地方已經落上了一層灰,讓我有些擔心望遠鏡那樣的精密儀器是否還能好好工作。在不久前,得知要觀測宇宙,我還有些心情忐忑,為“一個龐大而真實的宇宙”作為證據擺在麵前,而覺得難以接受,阮黎醫生不是在說謊,也正因為認識到這一點,所以,我幾乎不懷疑,在這個天文台,是否真的可以看到這樣的證據。不過,在接受了“每個世界都為真實的一個側麵”的假設後,卻覺得,從天文台可以觀測到的景象,可以測量出來的數據,到底有多麼真實,多麼龐大,其實已經不重要了。因為,倘若它隻是真實的一個側麵,那麼,我此時所能看到的東西,無論被證明多麼嚴謹有理,其實也算不上是完全真實的吧。相比起去“拯救世界,拯救自己所愛之人”的急切,去證明和理解“世界有多麼真實”反而讓人感到是一件無聊的事情。雖然無聊,但是,阮黎醫生希望可以對我這麼證明的話,那就這樣吧。新的計劃已經有了眉目,按照當前的情況,比起立刻動身尋找關鍵人物,守株待兔反而更容易一些。隻要阮黎醫生站在我這邊,就不會存在來不及的情況。敵人的乾勁,行動力和情報力的及時性,可是很強的,畢竟,他們也都是擁有“大野心”和“大膽量”的家夥呀。阮黎醫生帶著沉默的我繞過通往二樓的梯台,進入了正廳後的房間,裡邊的擺設有些像是工作人員的房間,但是,房間上沒有門牌。阮黎醫生隻打開了其中一個房間,像是一個簡陋的寢室,或者說,更像是一個隻有床鋪的囚室,取出一串古舊的鑰匙。她走路時,手臂自然擺動,鑰匙就撞擊在一起,發出叮叮的聲響,在空曠的室內變成了渾濁的回響。這些聲音,讓這裡顯得更加安靜了。後廳的側門有一個電梯,也不是現代的式樣,簡陋的拉閘門後方,就是一個平台,升降管道被鐵絲網圍起來,並不存在可以隔絕視線的側壁。我抬起頭,就看到紅燈在旋轉,就好似在警示什麼,上升時的震動感相當強烈。無論如何,這些景狀,都讓人覺得,這不是一個天文台,不,或者說,不是一個單純的天文台,或許過去還充當過秘密基地之類。“這裡過去是做什麼的?”我不由得問道。“就是觀測星象的地方。”阮黎醫生用了一個相對古老的詞彙。“星象?占卜?”我覺得有點有趣。“是的,這一帶在被開發之前,保留著許多原土風情,例如當地宗教的巫祭之類。”阮黎醫生說:“當然,不是邪教,而是受到承認的本地宗教,和過去的末日真理教一樣。不過,過去的末日真理教已經可以說消亡了,隻剩下我一個後人,宗教聖地也被夷平,用來建造百貨商場。但這裡的,卻仍舊保留有一些遺產……就如同這個天文台,就是在本地宗教的觀星台上建立起來的,據說建造的時候,也采用了宗教人士的建言,保留相當濃鬱的舊時風格,以充當景觀。”阮黎醫生頓了頓,又說:“不過,我個人是不相信,這其中沒有貓膩。”“如果是結合了宗教因素,那應該有一個比較正式的名字,而不僅僅叫做XX天文台吧?”我說。“似乎是叫‘觀星者’。”阮黎醫生說:“我對這種事沒什麼興趣,鑰匙是早就準備好的,他們通知我可以在什麼地方找到。關於這個天文台的具體故事,之後再找找吧。”“觀星者?”我咀嚼著這個名字,“媽媽,以前你對我提到過這個名字嗎?”“也許。”阮黎醫生說,她似乎想到了,我為什麼會這麼問,於是說道:“又在想日記裡的內容了嗎?”“嗯,日記裡也出現過觀星者這個名字呢,不過,不是用來看星星的道具。”我說。“那是用來觀測和調整‘神秘’的工具。”阮黎醫生說:“其實,古代的時候,星相學就具備神秘的要素,倘若從這個觀星台的情況,引發出日記中‘觀星者’的設定,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我個人是不怎麼在意這個名字,但或許,阿川你的內心深處,是相當喜歡這種風格吧。對於喜歡的東西,哪怕隻聽到過一次也會有印象。”這麼說著,電梯徐徐停下來,紅燈變成綠燈,拉閘門發出喳喳的聲響打開了,門外又是一段隻有五米的短通道,之後又接著一扇門。當我們踏上通道的時候,牆壁兩側頓時出現孔洞,噴出一陣潮濕的風。我們在這裡停留了大約一分鐘,感覺就像是被消毒一樣,但是,哪怕望遠鏡是精密儀器,也需要這麼嚴格的措施嗎?這裡真的不像是一個正常的天文台。“這是模仿當地宗教的一個儀式——祭者在觀星之前的淨身。”阮黎醫生說。“……你不覺得,這個解釋很牽強嗎?媽媽。”我說。“總之,入鄉隨俗的事情,怎麼抱怨也沒用。”阮黎醫生說的好有道理,我竟然無言以對。“昨晚做噩夢了嗎?”阮黎醫生岔開話題問道。她這麼一提,我倒是有點在意,因為,我昨天就沒有做過——不,應該說,的確還是在做噩夢,但是,噩夢並非是關於拉斯維加斯和鬼影的,就仿佛電子惡魔係統相關的精神影響,被更加的影響壓製了。“不要去在意噩夢,雖然它大概基於現實對你的影響而產生的,但它所暗示的情況,不會對現實造成影響,除非你牽強附會。”她說。我沒有回答。如果我可以否認噩夢中所聽到的,所看到的那一切,那麼現在的自己,大概又會是另一個樣子吧。僅以這個中繼器世界為真實的話,的確可以隻將噩夢看成是噩夢,把“病毒”和“江”視為不存在,但是,既然承認自己的經曆,都是發生在真實的一個側麵的故事,那麼,認為“噩夢”不是某種預兆的想法,未免太過天真。如果,“病毒”和“江”隻是“我堅信不存在,就不會存在”的東西,那麼,我會怎麼選擇呢?我有過這樣的思考,但結果,果然,我還是深愛著“江”的。我希望它是存在的,即便是有著眾多的可能性,我也仍舊如阮黎醫生所說,更傾向於它是存在著的那個可能性。反過來,既然承認“江”的存在,就不得不承認“病毒”是存在的。承認“病毒”存在,就必須承認提出“病毒”的“病院現實”也是存在的。倘若不接受“所有的世界都是真實的一個側麵”的說法,在麵對阮黎醫生拿出的宇宙證據,以及因為希望“江”存在而推定存在的“病院現實”的時候,一定會因為彼此之間不相妥協的矛盾而感到苦惱吧。於是,那樣的我,當然很有可能,為了“江”的存在性,而否定這個中繼器世界的真實性。我現在,很難想象,那時的自己到底會做出怎樣的事情。但無論如何,對於現在的我來說,那都一定是十分糟糕而錯誤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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