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叁 雪池溫湯(1 / 1)

長安道 江湖夜雨 3396 字 5天前

李煊和賀蘭晶等人困在神窟之中,這長安城中所發生的一切,雖然是驚天動地,天翻地覆,但他們卻是毫不知曉。當盲仆用力撬開那具鏽跡斑斑的神秘鐵棺時,結果卻讓大家非常失望,隻見裡麵隻有一攤黑黑的淤泥和半棺汙水。大家用鐵叉、鐵條等物撈取了半天,也隻有一團團的絮狀穢物,並無什麼神奇珍異的東西。賀蘭晶仔細檢查了一下這鐵棺上蓋的背麵,隻見上麵泛著青鱗狀的花紋,還隱隱嵌有一些銅鑄的字痕,早已鏽蝕成了藍綠色,用劍尖一碰,就紛紛落下。刮去表麵的浮鏽,感覺其中有一個像是古篆體的“姬”字。李煊奇道:“難道這具鐵棺中葬的是一個絕世美女?是某一位六國君主的姬妾嗎?”地母夫人卻搖頭道:“這鐵棺是禁魂之物,在秦始皇當年,上好的镔鐵更是難得一見。花費這樣大的精力將鐵棺運到這冰窟之中,必然是對棺中人極為忌憚和重視。如果是一名姬妾,就算再是傾國傾城的美人,又何必這樣處置?”賀蘭晶又接著辨認上麵的字跡,說道:“咦,接下來這個似乎是個‘上’字,不對,這上麵還有一個圓坑似的刻痕,左邊還刻有一些筆畫……”地母夫人眼睛一亮,說道:“這是‘延’字,嗯,‘姬延’……這裡葬的是周朝最後一個君王——周赧王。這周赧王雖然是八百年周朝的亡國之主,但此人壽命極長,據說活了有一百多歲。可能當時秦始皇大一統後,畢竟心存疑忌,在方士們的鼓動下,選擇了這裡當作鎮壓六國君主魂魄的陰宮。針對這最為尊貴的周天子,當然要更加著意對付,於是將他葬在這洞底寒窟之中。這棺內的周天子已是屍骨無存,極有可能當年就被秦始皇用某種厲害的藥水將屍體腐儘了。”賀蘭晶歎了口氣道:“管他是什麼王,這棺裡反正不是唐高宗李淵,自然也不會有密詔。我現在忽然明白了,這件事從頭到尾,就是李隆基布設的圈套,如今我們可真是身處絕境了。”此時,地母夫人卻朗聲說道:“晶兒,越是身處險境,越要冷靜堅強。天無絕人之路,就算是身殞於此,我們也要儘力而為,堅信會有出路。一息尚存,就要振奮精神,勇往直前!”李煊聽了,心下暗暗讚許地母夫人的膽魄和自信,想玉扇門能有這樣龐大的勢力,自然也並非全是僥幸得來,當下他也鼓起精神說:“是啊,你們看,這樣一具黑黝黝的大鐵棺,怎麼可能從海螺通道那細如羊腸般的地方抬進來?肯定是另外有出口的。”賀蘭晶卻仍然愁眉緊鎖:“你不知道,一般古人造墓之時,都是預留一個極小的出口,讓最後一批工匠和人員撤離。這進棺的寬闊入口,如果沒有再開啟的必要,往往就會在封墓時徹底堵死。”剛裹好了傷的爾朱陀,此時焦躁道:“管他封沒封死,那也要找一找。要是封得太死,出不去,也算死心了,萬一沒封嚴或者尚有其他出口呢?”大家聽了,紛紛點頭,白百靈也說道:“不錯,就是這個理兒,實在找不到出口,那也無法可想,但怎麼也得死馬當活馬醫,尋一下吧!”這白百靈平時一向謹小慎微,不敢發表自己的見解,如今身臨絕境,也沒了顧忌。好在眾人事先已料想到洞中會有不少的凶險,隨身都準備了大量的乾糧和照明的燭火、柴炭等物,如果單看給養,倒可以支撐一些時日。洞裡到處有冰,可以融化了解渴,不必擔心斷水。眾人仔細敲擊四處的冰壁,想找一下異樣之處。突然,白百靈一陣驚呼:“不好了,有黑乎乎的怪東西爬過來,大家快看,那是什麼?”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隻見那具被打開的鐵棺的汙物裡,爬出來一大堆黑豆粒大的蟲子。這些蟲子窸窣作響,不一會兒就爬到白玉高台的邊緣。火炬照耀之下,這蟲子的顏色竟然變成了紫紅色。想來這蟲子的顏色太過深紫,所以在暗處看,似乎是黑的。那些盲仆雖然看不見,但他們的耳音卻極其靈敏,聽到情形有異,都加倍小心,聽得聲音將近,慌忙退後。這些蟲子似乎也有知覺,竟然追著人的氣息而走。經過剛才的一場拚鬥,兩名盲仆的屍體還留在地上,不一會兒就被大量紫紅色的蟲子爬滿。隨著蟲子的啃噬,兩具屍體竟然漸漸腐化成又黏又軟黑乎乎的一團,漸漸地化為一攤黑水四溢而流。大家見此情景,無不駭然,李煊驚疑道:“這棺中本來全是一攤的棉絮狀的穢物,怎麼變出這許多的怪蟲來?這些蟲子冰封在裡麵達上千年,竟然依舊能複活,豈不怪哉?”賀蘭晶卻突然醒悟:“你這一說‘怪哉’,我倒想起一個事情來。一本竹簡刻就的古書上說,漢武帝曾經見過這種蟲子,紅色的,雖然個頭不大,但頭目牙齒耳鼻樣樣俱全。他的臣子東方朔說,這是秦朝冤獄中的怨魂變化而成的。因為酒能澆愁,所以讓人拿酒對付它。一經酒澆,就如湯潑雪,頓時靡散無形。”地母夫人歎道:“此處怨毒之氣,更甚於秦朝冤獄,可不知何人帶有烈酒?”爾朱陀跌足歎道:“我平生極為好酒,但生怕飲酒誤事,來此窟探秘前,那一囊好酒,我拿了又放下,放下又拿起,最終還是沒帶來!”眼前那一片片的“怪哉蟲”,像潮水一樣直奔眾人的腳下來。幾十名盲仆首當其衝,他們又目不見物,無法躲閃撲打,片刻之間就被這些蟲子咬倒在地,漸漸化為一攤黑水。此時刀劍不怎麼管用,眾人隻好用剛才從地麵折來準備生火的樹枝揮掃撲打。然而,這些蟲子似乎長著硬硬的甲殼,很難打死。有幾隻蟲子已率先爬到李煊的腳上,眼看就要咬破靴子往裡麵鑽,賀蘭晶揮起樹枝撲打了兩下。豈料這蟲子咬得很緊,有一隻竟然沒有被打落。情急之下,她搶下一隻火把,往李煊靴子上一丟,隻聽“嗞”的一聲,蟲子自然被燒得焦爛,但李煊也呻吟一聲,疼得倒吸冷氣,慌忙褪下冒著煙的鞋襪後,隻見腳麵上被燙出好大一片焦黑紅腫。白百靈卻突然想起一事,說道:“我記得那個胖胖的壞蛋,說話時滿口酒氣,想必是帶了酒來的。”這一語提醒了大家。爾朱陀撿起那個穿山虎王毛仲遺下的皮囊,打開後一嗅,喜道:“果真有酒,還是烈酒!”其實不用他說,眾人也都嗅到了一股濃烈的酒香。爾朱陀喝了一口,含在嘴裡,往地上的“怪哉蟲”一噴,隻見被噴到的蟲子發出“嘖嘖”怪叫聲,化為了一攤暗紅的液汁,像是膿血一般。後麵的蟲子,雖然沒有被噴到,但被酒氣所襲,也紛紛變得麻木僵直。然而,正當眾人長籲了一口氣,想定一下神時,後麵又有一些蟲子紛遝而來,有部分蟲子被殘留的酒水化掉,但有些蟲子卻像變得聰明了一樣,繞過有酒液的地方,從兩側包抄過來。“不好!”爾朱陀叫道,“看樣子,蟲子數量極多,這皮囊中的酒十分有限,如何是好?”賀蘭晶靈機一動,說道:“蟲子既然怕酒,我們不妨將酒倒在鞋子和褲腳上,然後再清掃撲打,火速開出道路,尋找出口。”李煊卻想,這酒氣很容易揮散,隻能抵得了一時,如果時間長了,“怪哉蟲”就會仍然陰魂不散般地撲上來,那可如何是好。於是他又翻看王毛仲遺下的行囊,想再找出些酒來。哪知翻來翻去,隻找出三個陶製的圓形壇子。這壇子形製奇特,雖然有蓋,但蓋子好像是燒結在上麵一樣,根本無法取下來,蓋子中間倒是有一個極細小的小孔,用蠟封著。賀蘭晶湊過來看了看,拔下頭上的寶釵,用釵尖來捅封蠟,倒出來一撮黑黑的粉末,這時地母夫人叫道:“小心,這是火雷,剛才計婆婆就是受此暗算而死!”李煊聽了,慌忙搶過來,就要丟到原來藏有鐵棺的寒潭之中,地母夫人卻喝止道:“且慢,天下之物莫不可為我所用,用這火雷炸炸這些可惡的怪蟲子!”爾朱陀點燃了線香,將另一端慢慢插入火雷上麵的細孔中,然後將火雷輕輕滾到“怪哉蟲”最集中的角落,地母夫人告誡眾人遠遠地避在石窟的入口處,隔了良久,卻不見有什麼響動。又過了一會兒,爾朱陀慢慢起身,前去察看了一下,原來這火雷翻滾之時,早將線香壓滅了。爾朱陀焦躁起來,搶過一個火把,用力擲在火雷旁邊,隻聽“轟”的一聲巨響,火雷爆炸開來,一塊碎陶片打中了爾朱陀的左肩,登時鮮血長流。賀蘭晶和李煊都關切地問道:“傷得重不重?”爾朱陀爽朗地一笑,自己撕下一塊衣襟裹好了傷口,笑道:“不妨事,剛才右肩傷了一處,現在左肩也來了一下,正好不偏不倚,公平得很啊!”大家見這火雷的威力還是相當巨大,將“怪哉蟲”炸得四散橫飛,接著又猶如風中落葉般沙沙落地,隻不過,還是有部分蟲子沒有被完全炸死。賀蘭晶正蹙眉沉思,忽然白百靈眉飛色舞地歡喜道:“快看,那裡竟然炸出來一個孔洞!”眾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個黑乎乎的石縫出現在冰壁上。因為這個孔洞並不在火雷爆炸的地方,所以大家一時沒往這裡瞧。李煊率先衝到洞邊,隻見這石縫雖然窄扁,但足能容得下一人的身體通過,隻不過裡麵好像積了不少的碎冰碎雪,還在不斷地簌簌落下。想來,這個洞穴原來是被碎雪堵嚴了的,隻因火雷巨震,才將這些殘冰碎雪震了出來,彰露於眾人的眼中。大家齊聲歡呼,爾朱陀卻一揮手攔住搶在前麵的白百靈說:“此洞中不知有無凶險,我先開路,大家隨後跟來,但不要靠得太近。”爾朱陀雖然幾處有傷,但依然手執陌刀,當先開路。眾人魚貫而入,進得洞來,起初這洞口極為狹窄,簡直就像是一道裂開的石縫,又窄又扁,剛好能容得一個人側身而入。大家心中不禁暗暗擔憂,萬一這石縫根本就不是通道,豈不糟糕?幸好,這石縫進去後居然越走越寬,轉了幾轉後,大家覺得豁然開朗,竟然又來到了一個大大的洞窟中。之前為了節省火燭,隻有當先的爾朱陀一人手持火炬。來到此處後,隻見洞窟極大,大家急於一看究竟,就都點亮了手中的火把。隻見此處雖然遠不如盛有寒潭冰棺的地方寬敞,但也可以容得下百十個人坐臥。這洞窟嶙峋不平的赭色石壁間,嵌著十幾塊平滑的青色石板,刻著一些古裡古怪的文字,似乎還不是上古鳥篆之文,又畫了一些星圖及巨型怪獸。有一隻體形非常大的怪獸,像一隻巨大的壁虎,居然還肋生雙翼,似在天空翱翔。眾人嘖嘖稱奇,要是平日裡,定要細細欣賞一番,但如今的心思卻是想馬上找到另一個出口。眾人迅速尋找,卻沒有看到出口。李煊一眼瞧見石壁上鑲著五隻巨大的烏龜,泛著青幽幽的光芒,但非鐵非石,也看不出是什麼材料製成。這幾隻大龜,探頭伸尾,四足箕張,姿勢甚是奇特。李煊用手指彈了彈,隻聽發聲清越,宛如在敲擊瓷器一般。賀蘭晶說道:“你這是在鑒彆寶物嗎?快想想這是不是機關,又如何能開啟。”李煊靈機一動,說道:“這大龜四肢箕張,樣子有些特彆,可能這個機關就是用手握著這龜爪旋轉的。不管是什麼人安設的機關,隻要他也是我們這種身形的,機關再巧,使力的道理總不會差。”哪知道李煊雙手分彆握住一個龜爪,用力向左扭動,卻覺得如蚍蜉撼大樹一般,竟然動不了分毫。他又想起,破解青烏先生密宅機關時,曾經是左扭不動,又往右扭,連轉幾圈才開了機關,於是又用力向右扭動,哪想,一樣徒勞無功。地母夫人等也仔細察看,又讓李煊試著向外撥動,結果也是絲毫不動。眾人大失所望,賀蘭晶歎道:“這五隻巨龜想必是塑在牆上作裝飾用的,並非機關。”但眾人都不願意接受這個結論,都著急地想:這洞窟裡再沒有彆的出路,難道唯一的一線希望又將就此破滅?李煊想起,有一次探訪此處時,曾和賀蘭晶說起嵌在此山中的“五兵神器”,每一件都是巨大無比,絕非凡人能使動。那上古神人的力道必然大得無與倫比,這機關自己擰不動,會不會是一個人的力氣不夠?於是,他招呼了爾朱陀,兩個人各握兩隻龜爪,用力扭動,賀蘭晶剛要說“不要徒費力氣了”,卻聽到“嘎吱”一聲悶響。這種聲音如果在平日聽來,是十分聒噪刺耳的,但如今卻讓大夥如聞仙樂一般。果然,這隻大龜被扭動了。第一下既然扭動,之後就不甚費力了,然而隻扭了半圈,烏龜的腦袋從向上扭成向下,就又扭不動了。眾人屏息靜氣,靜靜地等,卻並無半點異樣。剛剛燃起一盆火的心中,好像又被澆下一瓢雪水。爾朱陀叫道:“這個機關想必早已失靈,但不知那幾個烏龜扭動後有沒有彆的古怪。”當此境地,也無法可想,就算是有何凶險,也顧不得了。爾朱陀和李煊又匆忙轉動另一個大龜,哪知這隻大龜,二人用儘全身力氣,仍然轉不動。無奈之下,隻好再轉第三個,隻聽“嘎吱”一聲,眾人心中都是一喜,接著隻聽沙沙聲響,從洞頂落下一些東西來。白百靈俯身拾起,驚呼道:“哇,全是金珠。”果然,在火把的映照下,白百靈潔白纖細的手掌裡,一顆顆桂圓大小、閃著金色光芒的圓珠熠熠生輝。大家都是識寶之人,眼見這金珠的顏色黃中帶赤,定是極純正的黃金熔鑄。然而,此時身在險境,這些金珠還不如白米黃豆更能寬慰人心。不過這倒也提醒了大家,原來洞頂之上還有孔穴,因為距地麵太高,火炬的光芒根本無法照見。剛進來時,大家都沒有注意到洞頂是否還有通道。爾朱陀將手中的火把用力一拋,足足拋到幾丈高的位置。大家提起心神看時,都大失所望,隻見洞頂有個小小的圓孔,最多有碗口大小,根本無法容得人身通過。反正怎麼著也是彷徨無措,李煊和爾朱陀又去轉另一隻大龜。大家紛紛暗暗祈禱,最好能打開一扇密門來。這隻大龜“嘎吱”一聲轉動之後,又聽得沙沙聲響不斷,眾人心頭一喜,以為必然有暗門開啟。然而,四下望去,依舊是嚴絲合縫的堅硬石壁,哪裡有半點縫隙?李煊隻覺得脖頸上一涼,此時眾人也都察覺到,隻見從上麵的孔洞中不斷地落下來大片大片的冰雪。這冰雪越落越多,似乎永不止歇,不一會兒,就積了有半尺厚。地母夫人說道:“不好,這雪越落越多,豈不將我等都埋住了?”賀蘭晶趕忙讓李煊和爾朱陀反方向轉動大龜,看能不能將落冰雪的機關再關死。然而,二人用儘平生之力,卻再也擰不動這隻大龜了。眼見冰雪越落越多,地母夫人說道:“此處不可停留了,先撤走吧!”李煊卻說:“還有一隻大龜,不知扭動後有沒有出路。”說罷,就趕忙去轉剩下的那一隻。說來也怪,這隻大龜,李煊居然一個人就可以扭得動,剛扭了半圈,隻覺得猶如傾盆大雨從天而降,一個水柱落了下來,豆大的水珠打在眾人身上。更為怪異的是,這水滴初時冰冷,漸漸地變得溫暖起來,後來更是冒著絲絲熱氣,和剛燒開的沸水一樣燙。大家驚慌之下,沒奈何,隻好又回到放有周赧王鐵棺的那個大洞窟之中。剛一出洞口,就有一大堆仿佛嗅著他們氣息的“怪哉蟲”直撲過來,賀蘭晶驚呼一聲,她反應極為靈敏,用手中的匕首向冰壁上一刺,深深嵌入了牆體內,然後憑借這個力道,縱身躍起,像壁虎一樣貼在壁間。眾人見此情景,也紛紛仿效賀蘭晶的樣子,將身體懸貼在壁上。隻見不一會兒,洞口就流出來滾熱的沸水,首當其衝的“怪哉蟲”一下子全被燙死,接著又被遠遠地衝走。雖然那令人生厭的怪蟲被徹底除掉,但眼見這水越流越多,似乎是永無止歇一般,大家都心急如焚。這洞窟固然極大,一時還不至於完全淹沒。但在這裡既尋不著出路,又眼見這水勢無休無止,不禁都黯然無措。突然,賀蘭晶說道:“我想明白了,這上麵的洞穴孔道,設置了精巧的機關,既能讓山頂的寒冰冷雪落下,使洞窟中到處奇寒凝冰,又可以導入溫泉的沸熱之水,將堅冰融化。那具鐵棺,必然是在寒潭沒凍結前,沉入水中的。然後再落雪凝冰,就此封固。”地母夫人說道:“嗯,這個猜測大致不錯,我想這個洞窟內可能原來積了滿滿的寒雪,隻不過後來化掉了一些,才變成了現在的樣子。”李煊心中卻始終焦急不減,心想此時就算推究出這個洞窟的所有來曆,又如何解得燃眉之急,眼看水流不斷,漸漸就要將洞窟全部淹沒了。突然,白百靈一聲驚呼,身子滑落到了水中。原來,隨著洞窟中的溫度逐漸升高,冰壁漸漸融化剝落,白百靈本來腳下踏著一塊向外突出的冰塊,此時冰塊消融跌落,於是她也身子一晃,跌落下去。李煊靠她最近,急忙伸手一探,將她的一隻手腕捏住,然而,李煊被這股力道一帶,也隨之跌落下去。隻聽“撲通”一聲,兩人一起跌入了水中。眾人齊聲驚呼,李煊卻探出頭來說:“不妨事,這水裡倒不是太熱。”原來,雖然上麵落下的溫泉水足以燙熟皮肉,但衝進洞窟後和其中的冰雪相混合,溫度已大大降低。白百靈本來水性極好,但李煊卻不知道,一隻手始終用力攬在她的腰間,白百靈心中忽然有一種異樣的暖意,臉上泛起了酡紅。此時,冰壁越來越疏鬆,正在大片大片地剝落,爾朱陀、地母夫人、賀蘭晶等也相繼落入了水中。他們落水之前,都尋了一些石縫,將手中的火炬牢牢地插在其中。眼看水勢越漲越高,有一隻火炬位置略低,已被水淹滅。爾朱陀焦躁道:“這水要是灌滿了洞窟,我們豈不要葬身於此?”地母夫人依然鎮定如恒:“這洞窟極大,算來總要有幾個時辰的工夫才能灌滿。你看岩壁上的冰塊不斷融化,如果有隱藏在其中的密道,必然也會彰露出來。‘禍兮福之所倚’,這未必不是一個轉機。”眾人聽如此說,又有了精神,全神貫注地盯著四麵的石壁,看冰層剝落後,是否會顯露出暗門密道來。然而,水溫越來越高,每人的頭上都蒸出了汗珠,岩壁上的冰層幾乎都脫落乾淨了,卻依然沒有出現他們期望的暗門密道,連剛才發現的那種大石縫也沒有。一時,眾人都沉默無語,壁上那幾隻火把因燃燒乾淨而熄滅,洞窟裡頓時一片黑暗,大家的心中,也是刹那間感到昏暗無光。雖然大家懷裡都藏有夜明珠,但心中既已無望,也沒有心力再取出來照明。賀蘭晶緊緊偎依著李煊,心裡卻是一片寧靜。李煊觸到她衣衫儘濕後顯露出的玲瓏體態,心中突突亂跳,紛亂不已。地母夫人取出幾粒藥丸,說道:“這是我秘製的百涎九鴆丸,服下後本來是兩個時辰後發作,但捏破外殼後,入腹瞬間即死。死時猶如迷醉,並無痛苦。大家一人分一丸,如果到了最後時刻,不願受淹斃之苦,就服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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