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1 / 1)

深秋的香港倒是不怎麼冷,就是時不時會下雨,弄得人很煩躁。那晚以後鄭凱文就一直出差,我沒有再見到他。我知道他一直在小心翼翼的嗬護我們之間的距離,可是,無論是他悄悄放在我桌子上的空氣加濕器,還是偶然訂的生日蛋糕,我都無法欣然地接受。我也知道這一切都是我的問題。中午的時候,鄭凱奇約我去一家西餐館吃飯。鄭凱奇興致勃勃的點了一隻澳洲龍蝦,結果服務生看了看我們,麵帶歉意地笑著說:“對不起,我們今天的最後一隻龍蝦也剛剛賣完了。”鄭凱奇看了看四周的客座,說:“今天人也不多啊,怎麼沒有了呢?”“因為我們的訂貨都是直接從澳洲空運過來,新貨還沒到,所以這幾天恐怕都沒有龍蝦了。真是不好意思。先生小姐看看要不要換點彆的?”他說著已經把菜單打開放在我麵前。鄭凱奇把那菜單合起來說:“不行,我今天就要吃這個。”服務生還站在那裡發呆,鄭凱奇突然提高聲音吼道:“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嚇了那服務生一跳,也把我嚇得夠嗆。周圍的客人也不禁都向我們看過來。我急忙在桌子底下踢了他一下,說:“乾什麼,不吃龍蝦你會死啊。”一旁有個經理,一看見是鄭凱奇,立刻笑得跟蜜糖似的,湊上來點頭哈腰道:“不好意思,鄭先生。不如……”他還是不高興,突然扭過臉去看著旁桌,冷笑道:“隻是吃飯而已……就不一樣了嗎。”他的眼睛裡都是冰冷的寒氣。我順著鄭凱奇的目光不經意地一瞥,看到鄭凱文就坐在我們不遠處的桌子上,他似乎也注意到我們,所以我的目光不經意和他一撞,他就刻意地彆開臉去了。他什麼時候回來了?我低下頭,一隻手不老實地擺弄著叉子。“咦?梁小姐,這麼巧啊。”突然有人在我背後說話,我一看竟然是財務總監麥米加。這老頭兒人特好,一開始我們部門經理老為難我,我當時是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倒是他常常為我從旁說情。時間一長,我對他也有一種師長般的尊重。我看見他,急忙也站起來問號道:“麥經理,巧啊。”“總經理約我來這裡談點事情。”他看向坐在桌邊的鄭凱文,悄悄對我說:“我最怕和上司吃飯,吃了也不消化。”我笑,不巧注意到鄭凱文麵前的確是有一隻碩大的澳洲龍蝦,心裡就更明白為什麼鄭凱奇突然這麼生氣。麥米加這時候看了看鄭凱奇又看看我,笑嘻嘻說:“三公子也在,不耽誤你們吃飯了。”我汗,想必老頭兒也誤會了。我坐下對鄭凱奇說:“你吃還是不吃,不吃我走了。”我剛要站起來,他忽然拉住我的手說:“我沒說不吃呀。坐下。”硬是把我拉著坐下了,又說:“你說吃什麼就吃什麼,總可以了吧?”“那就要兩分套餐。”那經理看我這麼說,就客客氣氣地賠了一番禮,然後扭頭走了。鄭凱奇氣鼓鼓地一口氣把杯子裡的水喝完,服務生端了一盤水果上來,他愣了一下,說:“我們沒點這個。”服務生說:“這是我們經理的意思,給兩位添麻煩,真是不好意思。”他剛剛端起水果盤,就被鄭凱奇一巴掌打落在地。水果骨碌碌滾了一地,鄭凱文吼道:“這算什麼,是怕我吃不起你們這裡的東西嗎。”我急忙拽住鄭凱奇:“你這樣鬨是在跟誰慪氣,臉是你自己丟的,笑話也是你讓人家看的,你怕明天報紙上沒有你的頭條是不是!”他愕然怔住,低著頭不說話了。服務生嚇得不知所措,我向他點點頭,他急忙蹲下身子收拾了東西匆匆離開了。我輕輕拉了一下鄭凱奇的手,壓低聲音道:“你要是覺得不自在,我們換一個餐廳吧。”他飛快地掃了我一眼,笑了笑,說:“是我不好,我沒事,吃飯吧。”服務生飛快地上菜然後避之唯恐不及地走開,我看見鄭凱奇大口大口地吃東西,忽然笑起來,用叉子拌著盤子裡的飯說:“人都說hungrymanisangryman,我現在算是信了。”他也不禁笑起來,我又問:“你今天約我出來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噢,你不說我倒給忘了。”他興衝衝地放下刀叉說:“爸爸昨天誇我那個市場企劃做的不錯,還說讓我負責這一次新項目的市場宣傳。”我樂嗬嗬地舉起水杯說:“那真是恭喜你。”他笑嘻嘻碰了一下杯子說:“多虧你上次幫忙準備資料。我應該好好請你吃一頓的。”“那也是我份內工作啊。”“不如晚上我們再好好慶祝一下吧?”我搖搖頭說:“今天不行,晚上我要加班。”“怎麼?怕我二哥不高興啊。”那表情一下子變得很認真,我叉著飯的手停下來,急忙笑道:“跟他有什麼關係。”他再度愉快地笑起來。他笑起來的時候真得像個純真的孩子,我不禁想到初始的時候,江洋笑起來的時候就像他這樣單純又美好。隻是不知道什麼時候,一切都變了。“其實……”他忽然放下叉子,湊到我麵前輕聲說;“我二哥一直在看著我們。”我一轉頭,正撞上他鼻子,他哎喲一聲揉著鼻子坐下了。然而鄭凱文的位子已經人去椅空了,我冷冷哼了一聲:“敢騙我,臭小子。”鄭凱奇喝了口水,說:“真是……你這麼緊張乾什麼,你就這麼怕我二哥看到啊。”我一本正經地含著湯匙搖了搖頭,“我吃飯從來心無旁鷺,就是劉德華站在我麵前,我也不看一眼。”我埋頭扒了幾口飯,看看手表說:“我得回去了,下午兩點半還要開會,我得在開會前把手頭的活乾完了。”我正要站起來,他突然一把按住我的手說:“哎,我還有話要說呢。晚上我在RUZZI餐廳等你,多晚都行,一定要來。”“我真的沒有……”我還沒有來的及拒絕,鄭凱奇已經不由分說地命令我:“一定要來!”那天下午的會議無故取消了,我本來以為下午的時候可能會看到鄭凱文,卻不料他一直也沒有回到辦公室裡。我在辦公室裡埋頭苦乾,恍然間已經天黑了,靠在椅子上想著我應該還有一件事情沒有做,但是怎麼也想不起來了。這時候突然看到走廊裡有個人影,我一陣緊張,那人卻已經走過來。我抬頭一看竟然是鄭凱文。他獨自一個人的時候身影總是那麼孤單,那麼清冷。就像那時候在濱江大道上那樣,好像這整個世界隻有他一個人。他也看到了我辦公室裡的光,折過來敲了敲我辦公室的門,我裝作正在工作並沒有看到他,直到他走進來我才抬起頭說:“鄭先生,你回來了?”他笑了一下,“在餐廳不是見過了麼。”我擦汗,我就是不會撒謊。“這麼晚了還加班?”他已經走過來在我對麵坐下了。這個偌大的樓層裡仿佛隻剩下我們兩個人,我覺得空氣有點凝固,流動的特彆慢。時間也就一點一滴地慢吞吞的走著,他終於伸手過來把我麵前的文件夾合上了,然後說:“走吧,我送你回家。”我剛要開口拒絕他又說:“太晚了,你一個女孩子回家不安全。”他看著我,忽然笑了一下說:“你不會又要拒絕我吧:”“那我們走吧。”我站了起來。車子停在樓下,三十分鐘的車程我們一句話都沒有說,我有如坐針氈的感覺。這時候我伸手去推車門,夜風呼地吹過來,涼得刺骨,我才想起來回頭對他說:“鄭先生,謝謝你送我回來。”他看著我,直到我下車走到公寓樓下去開門也都沒有說話,然後我看到他把車子倒出了小區,才轉身去開門。隻是這樣嗎,原來他隻是要這樣而已。我不禁有些嘲笑自己,我失落個什麼勁兒啊。這時突然一個人從背後抱住我,我驚得啊啊大叫,那人忽然低聲說:“是我。”我一聽那個聲音,驚奇道:“凱奇?”他果然笑嘻嘻站在我背後,我狐疑地看著他,說:“你怎麼在這兒?”“我在餐廳等了你半天你都不來,餐廳關門把我趕出來了。我沒辦法就到這裡來等你,我就猜到你把我給忘了,原來是跟我二哥約會去了。”我一看表,都已經快十二點了,急忙內疚地說:“不好意思,我加班加的忘記了。”“那還不快開門,冷死人了。”我一開門,他就立刻衝進大樓,管理員也還來不及問這隻兔子誰家的,他已經飛快地溜進電梯了。這個不儘職的管理員!“這房子是我二哥替你安排的?”他在房間裡瞎轉悠,東摸摸西碰碰:“還不錯,想不到我二哥細心起來還挺討女孩子喜歡的。”“誰說他討我喜歡。”我走到咖啡機旁倒了兩杯咖啡,一轉身,咣當一聲打翻了手裡的兩杯咖啡。鄭凱奇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我背後,像個神出鬼沒的幽靈,睜著一雙空洞的深褐色眼睛直勾勾地看著我。我被那眼神看得發慌,推開他問:“看什麼?”“你是不是喜歡我二哥?”他伸出手把我困在他懷裡,低頭湊近我的鼻尖。我窘迫地背靠牆壁站著,身體不由自主地挺得筆直,眼神卻毫不畏懼地正視他,大義凜然地說:“我不喜歡他。”是真的,我不喜歡他。我不敢喜歡他。“真的?”他的聲音輕飄飄的好似一團棉花,在我耳邊癢癢的。我剛想要開口,他卻已經吻了下來,他的唇滾燙的印在我的唇上,一時間我要說的話梗在了喉嚨口,眼睛睜得老大,不知道該怎麼辦。“那麼我呢……”我被這一句驚雷劈傻,他卻已經將我推倒在沙發上。“凱奇,不是這樣的……你要乾什麼……你等一下……你說什麼……”當我意識到他的意圖時,奮力掙紮起來。他的身體在我之上如泰山壓頂。我的掙紮幾乎是徒勞的,我伸手往沙發旁的茶幾上夠什麼東西,可是觸手所及的東西卻統統離我而去,連台燈都終於撲通一聲跌在地上。黑暗如同他的身體一樣將我壓倒。我知道我逃不掉,我從來沒有逃掉過。在愛情這場戰爭裡,我從來都是敗兵。就在那一刹那,他忽然用手撐起了身體望著我。我們之間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沉默地對視著。房間裡靜得嚇人,滾在地上的台燈已經不亮了,這時候不知道是不是它牽動了保險絲,吱吱兩聲,整個房間也陷入了黑暗。他問我:“洛心,你哭了?”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什麼時候哭了。他拉著我坐了起來,輕輕地擦去我眼角的淚水說:“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我隻是鬨著玩……”房間一瞬間便得漆黑,外頭的月光混沌不安。忽然一陣悶雷從頭頂滾過,緊跟著就聽到劈裡啪啦的雨點落在玻璃窗上。座機突然在這個時候響了,他把電話拿過來遞給我說:“接電話嗎?”我拿過電話,平靜了一下聲音輕輕地說:“喂?哪位?”那邊沒有聲音。這種沉默在漆黑的房間裡忽然變得十分詭異。我又“喂”了一聲,還是沒有聲音,正要掛電話,電話那頭傳來鄭凱文低沉的聲音:“你還好嗎?”聽見是他,我不自覺地望了鄭凱奇一眼。他似乎也有所察覺,站起來走到窗邊去。我說:“怎麼這麼問?我很好啊。”不知道為什麼,這句話說出來我突然很害怕,我覺得他似乎正在什麼地方看著我,而我對他撒了謊。鄭凱文頓了頓,說:“沒什麼。我隻是擔心你……你沒事就好。”“我……正要睡下。”說完以後,我們彼此都沉默了。我對他撒了謊。這一年多來,我從沒有對他撒過謊。“還有一件事。”他的聲音在黑暗中顯得十分低沉。“那天其實……”我已經知道他說的哪天了,我們之間還能有哪天。但是我多怕他說出來讓我無法接受的話,比如說“對不起”。往往這三個字,才是最不負責任的表現。可是他說:“……其實我想吻你很久了。”我的心竟然撲通一下,落回了原位。他的語氣還是那樣淡淡的:“不打擾你休息了,明天見。”我掛上電話,卻一點都輕鬆不起來。擱下電話正要站起來去開燈,鄭凱奇卻大喊一聲,嚇得我手一抖,差一點直接摸到電源。“過來。”他示意我到窗邊去。我走到他身邊。他把我推到身前,指著樓下路邊的一輛車說:“看見了嗎?”“看見什麼……”我隔著滿是雨水的窗戶玻璃看了一眼,就隻是看到一排車……“鄭,鄭凱文?”我忽然睜大眼睛,額頭撞在玻璃上。是的,我看見了鄭凱文的車!不可能啊,不可能的……我一邊安慰自己,一邊看著鄭凱奇說:“這麼遠又看不到車牌,你怎麼知道是他的車?”“他那輛是手工定做的,我能不知道。而且你看……”他把我轉過去,指著玻璃說:“那麼多車,隻有這一輛是開車雨刷的,說明車裡有人。”我的心忐忑不安,像是偷了東西的小賊一樣,雙手緊緊抓著衣服的前襟。他為什麼會還在我家樓下,他不是已經走了麼?難道他是因為看到房間裡的燈突然滅了,才打電話來問我好不好?為什麼?為什麼……原來,他也對我撒了謊。“他一定看到我了。所以他看到房間裡的燈突然滅了才打電話上來問你好不好。”鄭凱奇的回答應了我的想法。應該是這樣,但是,為什麼是這樣呢?“我累了,你走吧。”我轉過身,在沙發上坐下。他笑著說:“你說我下去,我二哥會不會宰了我?”我愣了一下,才說:“活該,宰了你也活該。”他笑嘻嘻地拉了我的手,“我知道你不忍心。”我冷冷地抽回手,“以後我再慢慢跟你算賬。今天先算了,我們去臥室吧,這裡都是我剛才打碎的台燈碎片,紮了腳就不好了。”我們並肩坐在臥室的床沿上,默默地喝著杯子裡不冷不熱的水。他突然說:“洛心,如果我說我是認真的,你願意跟我交往嗎?”“不願意。”我們倆個人都麵對著窗戶,我相信就著月光他能看清我臉上的表情。但是我沒有看他,我聽到他問:“是因為你有喜歡的人?”我有喜歡的人?不,不是喜歡,是愛。我曾經那麼愛他,可是在我們最靠近的時候,他卻突然猛力地推開了我。我永遠無法忘記他在電話那頭用冷漠的口吻對我說著:“梁洛心,我們分手吧。”連一句反駁的機會都不給我,就掛斷了電話。我為什麼還喜歡他呢?為什麼還要愛他呢?我恨他。我低著頭,一言不發地看著杯子裡的水。“粱洛心,我喜歡你。”他忽然握住我的肩膀說:“除了我媽之外,再也沒有一個女人這樣真心關心我。我知道你是真得很好……那些人總是想看我的笑話,他們知道我容易衝動,知道我脾氣不好,也知道我傻,容易上當。所以他們都等著看我的笑話,都希望我被爸爸討厭,被二哥討厭。可是你不一樣。”“哪些人?”聽出他話外有話,我反問,他卻不回答我。我看著他,想到這些天所發生的一切,簡直比電視劇情節發展的還要快。我忍不住笑了,他看著我,認真地說:“你笑什麼,笑話我?”我搖了搖頭,真誠地說:“凱奇,我之所以做這些是因為我真的是個好人,不是因為我愛你。”他怔了一下,笑了,“你說的對,你真的是個好人,你是我見過得最善良的女孩子。”不,我一點都不善良。我在心裡詛咒那個人,我希望他不幸福,我恨他,我用儘全身的力氣在恨著他,以至於我都沒有時間去忘記。我放下杯子,走到窗前往樓下看,那輛車竟然還停在那裡。鄭凱奇走過來說:“怎麼?你打算下去給二哥送傘啊?”“對哦。”我果然轉身去拿傘,鄭凱奇一把拉住我,又好氣又好笑地說:“你算了吧,我二哥又不是傻子,他在車裡又不會出來,要什麼傘。再說他車上總是帶著傘,用不著你去送。你去了,不是打他嘴巴,他剛才還說在回家的路上。”我拍拍腦袋,這下子我成了傻子。這時候樓下的車窗忽然搖了一些下來,我不由自主地向後退了退。鄭凱奇笑道:“看來你真的你喜歡我二哥。”我辯駁:“我沒有。”“還嘴硬,我看你比誰都在意他,隔著房間都能嚇成這樣。”我強調:“他是我老板啊。”他笑道:“難道你有老板恐懼症。”這個家夥怎麼跟江洋一樣,得理不饒人。我想了想,又問:“他要是一晚上不走怎麼辦?”“那也不會凍感冒,就算是感冒了,傭人也會給他煮感冒茶的。”他看了看我的床,“這麼大的床,我們兩個睡正好。”我橫了他一眼,“想得美,你睡地上。”“我有哮喘病,你讓我睡地上,不怕我哮喘病發。”他故意喘了兩口氣。我看他一個大字把我的床占得嚴嚴實實,無奈地翻了個白眼,從衣櫥裡拿了兩條被子,扔一條給他說:“你睡床,我睡外麵沙發去。”“喂!”鄭凱奇一下子坐起來說:“你真去啊。當我是禽獸嗎?”“不是……”我笑了笑,“少爺,你可是有哮喘病的,萬一發作了,我可擔待不起。”他笑嘻嘻地說:“所以我說一起睡嘛。”他讓出半邊床來,一把拉我坐下說:“反正要是該做,剛才就做了,你還對我不放心麼?要不要在這裡劃一條三八線……還是放碗水什麼的……”我眼含笑意地瞪了他一眼,合衣在他身邊躺下了。這真是一個漫長的夜晚,一秒鐘好像一個鐘頭那麼長,十分鐘簡直就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鄭凱奇突然說:“你知道麼,除了小的時候和我媽媽這樣躺著,我再也沒有跟一個女人這樣在一起睡著聊天。我喜歡這樣跟你在一起,真的,很喜歡很喜歡……”“那是因為,我們是朋友啊。”我毫不猶豫地說。“朋友?”他思索了片刻,忽然側身摟住我,低聲說:“是啊,我們是朋友。”我怔怔地看著窗外,雨點劈劈啪啪地打在窗戶玻璃上,也像是打在我心上。那個人還在車裡麼?他會這樣一直呆在車裡到天亮麼?車子多冷啊,開了暖氣又該多悶啊,雨下得真煩人,真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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